接替安倍的大热门菅义伟是个什么人物？

仲国民

来源: 金融时报/日期: 2020-09-06

去年4月，数以百万计的日本人打开电视机，想知道新天皇即位后日本的年号是什么。由于一个古怪的传统，作出这一重大宣布的责任落到内阁官房长官肩上。观众们看到一个身材瘦小、头发往一边梳、脸上无笑容的人物鞠了一个躬，然后向讲台走去。“令和(Reiwa)被选为新年号，”菅义伟(Yoshihide Suga)宣告。


菅义伟由此获得“令和大叔”(Uncle Reiwa)的称号，而在德仁天皇(Emperor Naruhito)即位之际发生的那一刻，原本预期是他的职业生涯的最辉煌时刻。尽管他在安倍晋三(Shinzo Abe)首相的政府中是一个中心人物，受到尊重和惧怕，但在执政的自民党(LDP)成员中，没几个人认为像他这样家里没有政界渊源、自己也没有政治魅力的人可以走得更远。他被视为一个造王者，但自己永远不会坐上王位。


菅义伟被低估了，而这不是第一次。


安倍出于健康原因决定辞职后，自民党内部迅速凝聚共识，拥护内阁官房长官成为其继任人。尽管他本人不属于任何自民党派系，但该党五大派系中的四个——包括安倍所属的派系——均已认可菅义伟，几乎保证现年71岁的他将成为日本下一任首相。


与安倍晋三和自民党的其他许多高级政界人士不同，菅义伟家里没有人投身政界，他是从一张白纸打造自己的职业生涯的——政治观察家带着近乎敬畏的眼光看待这项成就。


“我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遇到这样的政界人士了，”资深媒体人、智库“亚太倡议”(Asia Pacific Initiative)理事长船桥阳一(Yoichi Funabashi)表示。“他是一台令人敬畏的政治机器，如此善于利用官僚机构。”


菅义伟走上顶峰的不寻常之路始于1948年出生，他是地处日本“雪国”腹地的秋田县(Akita Prefecture)农村一个草莓种植户的长子。在高中时比他低两年级、如今是当地市长的铃木俊夫(Toshio Suzuki)介绍说，菅义伟在学生时代并不突出。结束学业后，菅义伟离开家乡，搬到东京，在那里的一个纸箱厂开始工作，并靠着勤工俭学在法政大学就读。


毕业后，他成为横滨一名政界人士的秘书，开始经受真正的历练。他的老板在上世纪80年代初期担任通商产业大臣，积极参与了日本国有铁道(Japan Railways)的私有化工作。“我认为那是菅义伟政治理念的根基，”他的传记作者森功(Isao Mori)表示。“那就像撒切尔主义或里根主义。”安倍是一个保守派，而菅义伟在更大程度上属于自民党的自由市场派系，力求挣脱日本的“监管国家”桎梏。


菅义伟最终亲自参政，于1987年成为横滨市议会议员，然后于1996年成为国会议员。但是登上最高峰的障碍是令人生畏的。接手其父亲选区的安倍等世袭政界人士，占据了自民党在国会中的很多安全席位。年纪轻轻就投身政界，还让他们受益于一条非正式规则，即议员必须赢得多次连任，才能进入内阁。


支持邮政私有化的菅义伟，在安倍晋三在2006年至2007年的首个短暂首相任职期间得到重用，担任邮政民营化担当大臣。被迫辞职后，安倍被大多数同僚抛弃，但菅义伟继续支持他，并誓言让安倍再次当上首相。实现那个目标后，安倍在2012年任命这位忠诚干将出任内阁官房大臣，这是一个有实权的职位，介于美国的白宫新闻秘书和幕僚长之间。


这份工作使工作狂菅义伟得以充分施展其政治技能，为安倍政府的稳定做出贡献。他每天参加早餐、午餐以及两次晚餐会议，以便与尽可能多的人开会，然后在整个周末工作。他不喝酒，但承认爱吃甜食，还喜欢吃煎饼，但在日本政府内部，很少有人觉得他亲切。


“他通过牢牢掌控官僚机构和对大众媒体的控制来开展工作，”森功表示。“他青睐的官僚会晋升，而他不喜欢的人会被排挤。”


作为内阁官房长官，菅义伟在过去8年期间每天举行两次记者会，其间无情地忽略任何不配合的媒体。


“对他来说，人事就是政策，”船桥阳一表示。“他不是一个有远见的人。他是一个实干家。”


同僚们形容菅义伟是安静、意志坚定和顽强的。“他讨厌装腔作势的人，”一位自民党政界人士说。


这指出了菅义伟将会面临的挑战——如果按照各方的预期，他在两周后出任首相的话。凭借令人敬畏的深厚经验，他很少说错话，但鼓舞人心的话也很少。菅义伟誓言将继续执行安倍的政策，当务之急是抗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即2019冠状病毒病）疫情，但在某个时候，他将不得不向日本公众兜售自己的愿景。


那一刻可能比预想的更早到来。本届日本国会众议院还剩下一年任期，因此菅义伟很快将必须决定何时举行大选。安倍的辞职引发民众对这位长期任职的首相好感飙升，使他的民意支持率达到71%。“也许现在是最好的时机，”船桥阳一表示。


如果菅义伟赢得选举，那么他可以打造自己的政府。向来被视为经典后台政治人物的“令和大叔”，将有机会表明他其实一直属于前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