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立忍事件:谁伤天害理谁又是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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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薇的新片《没有别的爱》，因为男主角戴立忍被网友认为是台独分子，在网络上引起风波，许多网友指责赵薇“没有底线”，甚至挖去当年赵薇穿日本军旗装事件。如今，迫于压力，赵薇已经撤换了男主角，戴立忍也在三千多字的声明中表示，“没有割裂自己血缘的想法，我是中华民族炎黄子孙，根不会断、身上流的血脉也不会断”。但此举仍不能平息网友的愤怒，有网友说，除非戴立忍重新发声明说出“我是中国人”、“台湾属于中国”、“两岸同属一个中国”这三句里任意一句，方能过关。

在今日台湾的氛围下，戴立忍这类人不在少数，他们未必真的是台独(图源：中央社)

大陆网友们之所以愤怒，一方面是因为发现戴立忍曾经支持或是直接参与了不少疑似“台独”活动，如2014年，在民进党煽动下台湾爆发以反服贸为主题的“太阳花学运”，戴立忍就在支持者之列。其后的反课纲等运动中亦都能见到戴立忍身影。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前车之鉴不远。曾引发内地公愤的香港艺人杜汶泽，因他在Instagram、Facebook等社交媒体上对台湾反服贸“太阳花学运”的支持声援，而后面对质疑的内地网友时，甚至扬言：“有本事阻止我来大陆。”此行为被网友视为“吃饭砸锅”，意思就是赚着内地的钱，却干着不利于内地利益的事。所以当这次戴立忍的新片在内地上映，考虑到他过去疑似为台独站台，自然容易引起网友的警惕。

一个共识是，艺术虽然无国界，但艺术家却不能全无立场，特别是在国家统独这种问题上，台独显然会触及大陆的底线。从这个角度而言，网友们的愤怒有根有据，不能说都是一时起哄，让有疑似台独倾向的戴立忍明确自己是“中国人”也并不过分。

但换个角度想，事情似乎又没有这么简单。在今日台湾的氛围下，戴立忍这类人不在少数，他们未必真的是台独。戴立忍参与的“太阳花学运”和反课纲运动并不等同于台独，如果贸然将但凡支持这两个事件的人，都归结为台独，只会便宜了台独势力。与那些典型的深蓝深绿不同，戴立忍代表的这类台湾人，其实是处于蓝绿的中间地带，他们既未必真的认同深绿，但又在历史和现实造就的原因之下，对“我是中国人”、“台湾属于中国”、“两岸同属一个中国”之类的表述有一种隔阂。

“随着数次政党轮替，两岸关系出现种种变化。”戴立忍在他的声明中如此写道。其实大陆跟台湾的心理隔阂源起，远不止两党轮番执政的这20多年，回头看看台湾历史，一直以来，台湾似乎都是一个不同价值观的“被”试验地，这一方面固然造就了台湾文化的多元共存，另一方面却也使得台湾人对于自己的身份认同产生焦虑和茫然，既不知归属，也不知未来。我们不能强迫一个身份认同焦虑的人表态站队，而是要秉持尊重的精神，给他们一个过渡时间，这是一个文明社会具备的基本包容。

“春愁难遣强看山，往事惊心泪欲潸。四百万人同一哭，去年今日割台湾。”当晚清台湾诗人丘逢甲于1896年写下《春愁》这首诗时，距台湾割让给日本已整整一年，时间一晃到1945年台湾光复，举岛欢腾，民众都传诵着陆游“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的诗句，报纸、行号、商铺都主动刊登庆祝台湾光复的广告。

再到如今在民进党两个执政周期，20多年苦心经营的去中国化构建下，整个台湾社会，特别是年轻世代，都越来越显现出“天然独”的迹象。历史原因导致了台湾的文化归属感和身份认同出现错位，陷入迷惘，又加上政客们为了自己的政治利益培植反中氛围。

就戴立忍而言，他生在那样的环境，接受那样的教育，目睹那样的现实，不可避免会受到影响。一个人观察时代是难以超过历史的高度，同样的，一个人的立场倾向也难以摆脱环境的囿困。今天我们强迫戴立忍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出了“我是中国人”，也许遂了网友的心愿，却可能会会被台独势力利用，借机说这是大陆的强权，其结果很有可能像此前的周子瑜事件一样。这也说明，与其激化更严重的心理对立，于事无补，于史无助，于世无益，于人无情，还不如在亮明底线、矛头指向真正的台独的同时，给那些处在蓝绿中间地带的人一个过渡和缓冲的时间。

王菲在“开到荼蘼”这首歌中有一句词，“谁曾伤天害理谁又是上帝”。是啊，谁敢说自己就是上帝，能够全无偏颇审判旁人的伤天害理呢？把大刀砍到一个有难处的演员身上，未必合适，因为这本属于历史与现实的共同责任，需要用智能和耐心去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