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诗人笔下的踏青风俗

浅水珊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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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春光明媚，风和日丽，万物复苏，生机勃勃，又迎来了一年春游“踏青”的最佳时节。“踏青”也叫行青、探春、寻春，这一习俗在我国由来已久，先秦时期即已出现，魏晋时期盛行，唐宋时期成为大众化春游活动。千百年来，文人墨客更是与踏青结下了不解之缘，吟诗作赋，为春游大抒雅怀，给后人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踏青诗句。

　　据《晋书》记载，每年清明前后，人们都要结伴而行，到郊外游赏春景，感受春意，除垢祛病。晋代诗人张华详叙了这一习俗：“阳气清明，膏泽流盈；习习祥风，启滞导生；禽鸟逸豫，桑麻滋荣；纤条披绿，翠华含英。”晋国(周)的一首踏青诗也描述：“溱洧河畔钟鼓交，踏青游人乐陶陶。红男绿女佩香草，两情相悦赠芍药。”北朝时的一首踏青诗也记录了当时人们结伴春游、寻绿赏花的盛景：“北国三月沐春风，香车纷然乐踏青。游人谁顾杨柳绿，竞看佳丽映桃红。”

　　唐代时，春游踏青十分盛行。《旧唐书》载：“大历二年二月壬午，幸昆明池踏青”，唐代孙思邈所著的《千金月令》中也说：“三月三日踏青”。其时，亲朋好友相邀踏青时，或携酒相聚而饮，或策马探访名园，或放风筝，或打秋千。唐朝诗人杨巨源的《东城早春》描绘了人们呼朋引伴春游赏花的热闹场景：“诗家清景在新春，绿柳才黄半未匀。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王涯也在《春游曲》中描述：“万树江边杏，新开一夜风；满园深浅色，照在绿波中。”而白居易的“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则有如一幅早春踏青工笔画。

　　唐代大诗人杜甫每当春天来临时，都要到郊外踏青赏春，并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章。唐代宗广德二年，寓居成都的杜甫到郊区春游，触景生情地写下一首《绝句》：“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诗人在此选择了江山、花草、泥沙、燕子、鸳鸯等自然景物，凝炼地写出春天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的迷人景象。他的另一首《绝句》“江边踏青罢，回首见旌旗。风起春城暮，高楼鼓角悲”，全诗隐写踏青，突出的则是诗人的内心变化，耐人寻味。

　　宋代时，踏青春游渐渐集中于清明前后。宋代周密所著的《武林旧事》中记载：清明前后十日，“载中士女艳妆饰，金翠琛缡，接踵联肩，翩翩游赏，画船萧鼓，终日不绝。”诗人陆游踏青归来，乘兴写下了《山城踏青》：“天晴山雪明城廊，水涨江流近驿亭。客鬓不如堤上柳，数枝春动又青青。”诗人范成大被踏青时的田园风光所吸引，多次以《春日田园》为题描绘当时的春游盛况，其中一首曰：“高田二麦接山情，傍水低田绿未耕。桃杏满村春似锦，踏歌椎鼓过清明。”

　　宋代吴惟信的《苏真堤清明即事》，描绘了一幅因恋春而流连忘返，以至日暮而归的春游画卷：“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日暮笙歌收拾去，万株杨柳属流莺。”张先的《木兰花》则具体生动地描写了男女青年在清明节踏青时的欢乐情景：“龙头舴艋吴儿竞，笋柱秋千游女并。芳州拾翠暮忘归，秀野踏青来不定。”欧阳修写过一首脍炙人口的踏青词：“南园春半踏青时，风和闻马嘶。青梅如豆柳如眉，日长蝴蝶飞。”苏轼也在词中将古代女子踏青的形态写得惟妙惟肖：“踏青游，拾翠惜，袜罗弓小；莲步袅；腰支佩兰轻妙；行过上林春好。”

　　明代以后，人们春游的兴致更高，踏青几乎成为一种“定制”。“东湖春畔柳丝长，满苑飞花乱夕阳。何处祓除女儿散，来过流水郁金香。”这首题为《上巳看花次韵》的七绝，系明代“四杰”之一杨基所作。前两句写景，描绘了一幅春光明媚的动人画卷；后两句叙事，把我们带入上巳（一种旧俗节日）的踏青场面。　明代风流才子唐伯虎在春日游览安徽宁国县女儿山后，情不自禁地抚琴吟诵：“女儿山头春雪消，路傍仙杏发柔条。心期此日来游赏，载酒携琴过野桥。”并依此画出了著名的山水画《春游女儿山图》(画于1517年)，将此诗题在画上。

　　清代，踏青更是成为一种大众活动。“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与朋友踏青，看到花红柳绿、蝶飞燕舞，随口吟出一首《春词》：“春风、春暖、春日、春长。春山苍苍，春水漾漾。春萌萌，春浓浓，满园春花开放。门庭春柳碧翠，阶前春草芬芳，春鱼游遍春水，春鸟啼遍春堂。春色好，春光旺，几枝春杏点春光。春风吹落枝头露，春雨湿透春海棠……”全文56句，嵌入了67个“春”字，自然流畅，生动别致，描尽踏青时的旖丽风光，令人回味无穷，堪称咏春之千古绝唱。

　　古代踏青，内容丰富多彩，除了浏览欣赏湖光山色、春光美景之外，一般还要开展各种群众性的体育活动，比如射柳、拔河、蹴鞠（踢足球）、打马球、放风筝、扑蝴蝶、荡秋千等等。这些活动在古代诗人的笔下亦有反映。唐人韦庄《长安清明诗》中的“紫陌乱嘶红叱拔，绿杨高映画秋千”，杜甫的“十年蹴鞠将雏远，万里秋千习俗同”，宋人王禹偁《寒食》中的“今年寒食在商山，山里风光亦可怜。稚子就花拈蛱蝶，人家依树系秋千”，均描绘了当时人们踏青时开展各种文体活动的热闹景象，为我们留下了一幅幅千姿百态的古代踏青风俗图画。

　　“逢春不游乐，但恐是痴人”。在春风拂面、万象更新之际，品味古代诗人的踏青佳句，走进美丽的大自然，游春踏青，放松身心，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