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旧时光

水韵花都

      灼热的午后，阳光明晃晃地四处流动，鸳鸯在水台上懒懒地歇息，新娘的白纱拖在木椅子下面的草地上。摄影师用连续的快门，拍下廊檐阴影下的新娘，开满花朵的婚纱，和背后刻满时光痕迹的孔雀蓝木门。新娘的脸上，透着苹果般的羞涩，浅浅的梨涡。摄影师将这美滞住，留下时光中的美感。

      在这高原上，独自居住，忽略过往和历史。昆明的阳光，更像一泓湖水，不温不火，就这样，静静地流淌下来。仰起头的时候，是异样的温暖。

      这是我喜欢的城市，有笑容温和、眼神明亮的老太太，兜售清晨刚摘的茉莉花和桂花，清香的茉莉花和浓郁的桂花瓣上都留着晨露，老太太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你，那些花，小姑娘们都很喜欢戴在脖子里，香气飘出好远；街道上有挑着藤筐的水果贩子慢腾腾地走过，深红色的杨梅，摸上去很细腻，旁边还留着细小的新鲜绿叶，轻咬一口，酸甜进入骨髓，清香的山竹，剥开来，是留在唇齿之间的柔软；闷热的中午，穿民族服饰的白族少女，安静地坐在树下发呆，一帮人在树下喝木瓜水，拿了吸管，细细地品，凉凉的木瓜水从喉间下去，浑身的毛孔都苏醒过来。

翠湖边上，有一家咖啡店，临街的落地窗，有花纹古典的吊顶，水晶吊灯，古朴的木桌子和沉重无比的木椅子，名叫1923。为什么叫1923，也许，这之间有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俊朗的服务生端着盘子来回穿梭，表情异常谦逊，他们都有好看的笑容与修长的手指，藤萝垂下的时候，他们穿着麻布衫，正好从里面出来，时光恍惚，似乎真的倒退到1923年去。

      湖边附近，是幽静的居住区。红砖墙面，老式的公寓楼。有大片的花园和树林。草坪很家常，能够让小孩子在上面嬉戏，竹子搭出一条绿荫浓密的走廊，阳光从翠绿的树叶间渗透下来。枇杷，番石榴，樱桃，包括不知道名字的开黄色小花的树。树都长的茁壮，常有老人在树下支一个小板凳，坐在那里剥毛豆或者晒太阳。

      黄昏的时候，看到陆军讲武堂。暮色笼罩了这位于十字路口的陈旧建筑。黑色雕花铸栏杆的后面，有几个孩子在清凉的草地上做游戏。他们光着脚，自由自在地踢毽子，奔跑，尖叫。黑发披肩的漂亮小女孩像一条放肆的小鱼，上蹿下跳，凝望她，就像凝望童年的天堂。

      昏暗的立交桥下，是各种花的世界，这里的玫瑰并未因爱情而高贵，花束都是论斤来卖，十块钱就可以买到一大捧花。旁边广场的小吃摊，有当地居民摆了矮矮的木桌、小椅，兜售各种食物：炭火上烤熟的玉米、土豆，鲜嫩清香，微微有些焦；大块大块的烧豆腐，酥嫩的，就着蘸水吃；牛奶做成片片的乳扇，有各种味道，能闻到很浓的奶香；建水的龙船茄子，酸辣鱼，直教人吃的过瘾。年轻的母亲带着孩子在做生意，广场边的台阶上，有乞丐裹着麻布睡觉，卖手工银饰的小摊女人在细细地雕刻一只拙朴的银镯。

      夜色降临的时候，大帮的异乡客聚集在这里吃牦牛肉，吃酸辣的滇菜。路边的灯光略带昏暗，旁边是林立的广告牌和耸立的、杂乱的电线杆。对面有一溜外国人开的酒吧，风格迥异。法式、意式、葡式木窗和暗黄色的斑驳墙面留下了时光的印迹。不知谁家种的花，大簇大簇，诡异而妖艳。深蓝色的天空上有异常明亮的星群，离得这样近，能够看到跃动的光泽。

      这样的夜晚，天空中，有繁盛的星光。那些陈旧残缺、刻满岁月痕迹的街道和房子，好像沉浸在一条光影闪烁的喧嚣的大河里。有风吹过，一切都完美无比。时光汹涌而去，风景如诗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