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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永年:貧富差距太大了社會是無法建立起信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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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仲国民
时间:
2017-12-3 11:10
标题:
鄭永年:貧富差距太大了社會是無法建立起信任的
來源: 海外網/日期: 2017-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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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中國共產黨與世界政黨高層對話會在北京召開,昨天習近平( 專題 )也在開幕式上發表了講話。 這一由中聯部舉辦的活動,吸引了全世界近300個政黨來華。
政黨是現代政治的主導力量。 為什麼會有如此多的政黨來中國討論治理實踐和發展模式? 這次對話又將對世界造成何種影響? 12月1日下午,新加坡國立大學東亞研究所所長鄭永年先生接受了俠客島的專訪。
1、俠客島:鄭教授好,距離上次您做客俠客島直播已經有一陣子了。
作為特邀嘉賓,您如何看待此次中共與世界對話會?
鄭永年:
其實很有趣。 大家可以發現,現在主權國家有各種交流平台,比如聯合國等;資本的、經濟的交流也有不少平台,比如達沃斯、WTO、各類高峰論壇;民間交流、NGO平台也很多。 但恰恰是現代政治的主流,也就是政黨,政黨間溝通的平台非常少,沒有世界性的對話機制。 我們看到西方政黨也好,很多多黨制國家,他們的政黨在國內鬥爭、爭吵,但都可以在中國舉辦的這個活動裡對話。 所以,中共、中聯部其實是在做一項很重要的開創性活動。
同樣,我們知道,現在世界範圍內面臨著很大的危機,不管是自身的建設危機還是面臨的治理危機。 相比之下,中共的歷史很長、是世界上人數最大的政黨,其治下的中國則發展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這種對比,無疑會引起各方的好奇心。
2、俠客島:是的。
昨天習總書記在講話時有一句話引起了各方的高度關注,他說我們不“輸入”外國模式,也不“輸出”中國模式,不會要求別國“複製”中國的做法。
您怎麼看這樣的表述?
鄭永年:
在政黨發展道路上,如果完全照搬照抄,或者關起門來不學習,肯定都是會失敗的。 因此,只有像中共這樣,以我為主,但是敞開來學習,學到的東西才能是自己的東西。
目前西方常常有一種輿論氛圍,就是認為中國在自己強大了之後,可能會輸出自己的模式,強迫其他國家走中國的道路。 這是以己度人。 比如前一段,西方人就說中國在非洲搞“新殖民主義”、“新帝國主義”,事實上當然不是這樣。 畢竟,長久以來,西方最典型的思維就是“I'm the best ”,所以你們都要來學我;但事實上,政黨的發展道路是沒有end of history(歷史的終結),也沒有end of revolution(演變的重點),是一直在演變的。
從另一個角度說,不輸出中國模式,意味著我們是明確自己有“中國模式”的。 我們有,只是自己不輸出而已。 這跟共產國際時代當然不同。 從源頭上來說,所謂中國模式本來就是開放的,是學 日本 、學美國、學新加坡、學香港( 專題 )等等一系列優秀的經驗。 習總書記談中共的執政是根植於中華民族的文化基因的,而這個基因,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變”;以自己為主體,在不同的時代,賦予不同的內容。
為什麼我們現在這麼強調“文化自信”? 因為文化自信之後才能學習別人,以自己為主體的學習才會成功,而不是變成別人。 沒有文化自信,其他的自信都是非常膚淺,不能成功的。
3、俠客島:談“政黨”可能太抽象。
這次來華的政黨,有的是在野黨,有的是執政黨;有的目的是要執政,有的面臨的則是執政困境。
您覺得他們能從中國得到什麼?
鄭永年:
政黨本身並不抽象。 儘管不同的主義或理論對其有不同的定義,但其實,黨就是人口的一部分,並且在現實中,這群人常常表現為先進分子。 從傳統的西方政黨來看,很多政黨此前就是“俱樂部”,精英分子組成,最後變成了政黨。 列寧對政黨的定義則更明確了,是無產階級先鋒隊,是無產階級的一部分。
但是隨著實踐的發展,政黨也確實開始抽象化。 比如當年的德國社會民主黨,以民主為目標之後,就會變得越來越等級化、行政化、官僚化,進而脫離社會。 有一本書叫做《新階級》,講的就是說,政黨可能在執政後,開始脫離他原本脫胎的那個階級,形成一個獨特的階級。 這樣肯定是要出問題的。 毛澤東 說過,共產黨要“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直到今天,中共領導人也還在強調這一點。
西方社會目前所存在的所謂“治理失敗”,或者“治理不成功”,其根源就是政黨的失敗。
歷史地來看,在歐洲社會,一些政黨產生以後很長一段時間,也是像中共一樣具有使命感,尤其是社會主義政黨。 但是從精英民主過度到大眾民主以後,就越來越鬆散,平常不存在,選舉時才強調黨派身份。 還有的最終就慢慢演變成一個意識形態、身份政治的東西,比如綠黨就是強調環保,有的強調少數族裔,有的強調女性。政黨應該是綜合性、包容性的,是整合社會的,但是現在越來越分化了,變成政黨領域的身份政治。
為什麼? 因為西方基本都是“選舉型政黨”,依靠計算選票獲取合法性。 這會產生一個什麼樣的問題呢? 每一個選區的議員或政黨,就只需要照顧他那個選區的幾張選票,或者50%或者佔多數的選票就夠了,慢慢就不去考慮本身所在政黨的整體利益、也不考慮國家的整體利益了。 以前有所謂“忠誠的反對黨”,我雖然在野,但我從國家角度考慮問題。 默克爾最近面臨組閣困境,因為本身想要聯合的政黨,幾乎是“為了反對而反對”,不考慮這種行為可能會對德國、對歐盟造成怎樣的政治困局。
整天盯著選票,最終就會失去選票。 如果一個政黨太過於意識形態化、不夠包容,就會像現在我們看到的很多國外的現像一樣,所有人都去爭著分自己那塊蛋糕,但沒有團結起來去做蛋糕,就肯定會出問題。 毛澤東曾經說,“不要當人民的大老爺,也不要當人民的尾巴”。 所謂的“選舉型”政黨就是在當人民的尾巴,甚至是少部分人民的尾巴。 一個政黨,無論被資本、少數既得利益者、還是民粹挾持,都將是不可持續的。
4、俠客島:政黨政治歸根結底是要落實到具體政策上去。
怎樣把黨的理念細化到實踐中去,這很重要。
鄭永年:是的。
怎樣去衡量一個執政黨的performance(表現、業績)?
社會公共服務這一塊非常重要。
因此,社會政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有的政黨經常抱怨得不到民眾信任,但殊不知,信任是需要社會基礎的。
一旦缺少基本的公平、正義,信任就是無法建立起來的。
你那麼富,我那麼窮,你住高樓大廈,我住貧民窟,你覺得我會對你有信任嗎?
貧富差距太大了,社會就是沒有信任的。
我們知道西方常說中產階級是社會穩定的基礎。 但是美國,二戰之後一度中產階級比例達到70%多,但現在已經不到50%了。 社會出問題後,民粹主義、貿易保護主義紛紛抬頭。 這讓我們似乎又回到了18、19世紀,回到因為社會不公導致社會運動風起雲湧的年代。 西方從原始資本主義轉型到福利資本主義本就是因為社會改革推動,現在又倒回去了。 所以,政黨必須要營造出一種公平正義的社會環境。 這不僅僅關係到一個政黨合法性,更關係到它是否能夠獲取社會的信任。
因此,一定要學會自己做判斷。 跟著自己的使命走,就不會產生當人民的“大老爺”或者“尾巴”的問題。 中共是一個有著非常豐富經驗的政黨。 它從一個革命型政黨轉型成為一個執政型的政黨,意義非凡。 在我看來,某種意義上,中共十九大( 專題 )重新規定了政黨的“現代性”。 我們常說“執政黨建設”,到底什麼是執政性的政黨呢? 國外很多政黨,別說五年計劃了,經常連一兩年內要幹什麼都不知道,中共已經規劃到2050去了。
有這個使命感在, 才能避免被挾持。 我們當然不需要崇尚名牌、奢侈品的黨員幹部,這種“市場化”、“商業化”的行為是“現代”的產物,但毫無疑問,也是中共所要避免的、成為群眾的“尾巴” 。 也就是說,從制度上,我們要把自己建設成一個合格的“群眾之政黨”。 說白了,就是不要把自己變成另一個高高在上的階級,而是依然要保持同群眾的聯繫。
作為一個有著8900多萬名黨員的群眾性政黨,怎麼從制度上保證黨和群眾緊密地聯繫在一起,是一個非常值得思考的問題,就是怎麼探索出一條將黨和群眾聯繫起來、互聯互通的道路。 我在新加坡,覺得他們的有些做法有值得借鑒的地方,比如他們的每個議員,每週都要接見群眾一次,包括部長、總理在內都是這樣。 其實, 李光耀 也是向中共學習的走群眾路線。 只是他們把群眾路線法制化了,因此顯現出了一定程度的優點。
我個人非常重視習總書記反复提的“在全黨大興調查研究之風”。 我們的干部有一種誤區,覺得很多時候自己只要去“頂層設計”就可以了,包括很多有博士學位的官員,高高在上給基層設計方案,但這些人完全依賴學術而缺乏實踐。 這是十分危險的。 “頂層設計”不能脫離群眾,而是要基於廣泛、大量的調查。
現實中當然有各種各樣的問題,有的短期有的長期,有的簡單有的複雜,但怎麼解決? 需要調研,而不是想當然地推出一些政策。 前幾天俠客島推薦我的舊文裡面就寫到,不能把自己關進“城堡”裡,不了解社會的情況就去做事情,而是要主動打開門,開放性地和社會力量共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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