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诃夫的小说《变色龙》 《变色龙》是契诃夫早期创作的一篇讽刺小说。在这篇著名的小说里,他以精湛的艺术手法,塑造了一个专横跋扈、欺下媚上、看风使舵的沙皇专制制度走狗的典型形象,具有广泛的艺术概括性。小说的名字起得十分巧妙。变色龙本是一种蜥蜴类的四脚爬虫,能够根据四周物体的颜色改变自己的肤色,以防其它动物的侵害。作者在这里是只取其“变色”的特性,用以概括社会上的一种人。 小说的内容富有喜剧性。一只小狗咬了金银匠的手指,巡官走来断案。在断案过程中,他根据狗是或不是将军家的这一基点而不断改变自己的面孔。作者通过这样一个猾稽的故事,把讽刺的利刃对准沙皇专制制度,有力地揭露了反动政权爪牙们的无耻和丑恶。最突出的是奥楚蔑洛夫这一人物,从他对下属、对百姓的语言中表现他的专横跋扈、作威作福;从他与达官贵人有关的人,甚至狗的语言中暴露他的阿谀奉承、卑劣无耻;从他污秽的谩骂随口喷出来揭开他貌若威严公正里面的粗俗无聊。同时,作者故意很少写他的外貌神态,令人可以想象:此人在说出这一连串令人难以启齿的语言时,竟然是脸不变色心不跳的常态,由此更突出了这一人物丑恶的嘴脸、卑劣的灵魂。奥楚蔑洛夫在短短的几分钟内,经历了五次变化。善变是奥楚蔑洛夫的性格特征。作品以善于适应周围物体的颜色,很快地改变肤色的“变色龙”作比喻,起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如果狗主是普通百姓,那么他严惩小狗,株连狗主,中饱私囊;如果狗主是将军或将军哥哥,那么他奉承拍马,邀赏请功,威吓百姓。他的谄媚权贵、欺压百姓的反动本性是永远不变的。因此,当他不断的自我否定时,他都那么自然而迅速,不知人间还有羞耻事!“变色龙”——奥楚蔑洛夫已经成为一个代名词。 人们经常用“变色龙”这个代名词,来讽刺那些常常在相互对立的观点间变来变去的反动阶级代表人物。对他们说来,毫无信义原则可言。万物皆备于我,一切为我所用。他们这一伙不就是现实生活中的变色龙——奥楚蔑洛夫吗?《变色龙》是契诃夫的许多短篇小说中脍炙人口的一篇。它没有风花雪月的景物描写,也没有曲折离奇的故事安排,作家在描述一个警官偶然审理一件人被狗咬的案情中,只用寥寥几笔,就极其简练、锋利地为我们勾勒出一个灵魂丑恶,面目可憎的沙皇走狗——警官奥楚蔑洛夫的形象,寄寓着一个发人深思的主题。《变色龙》使我了解十九世纪八十年代,俄国沙皇封建专制独裁统治的黑暗。理解以奥楚蔑洛夫为代表“变色龙”似的政府官员正是这种黑暗统治的产物。 契诃夫的小说《万卡》 俄国十九世纪批判现实主义的杰出作家契诃夫,以擅长写短篇小说而著称。他的优秀短篇小说代表作《万卡》,以独特的角度,精湛的技巧,向世人展现了不朽的艺术魅力。 《万卡》这篇短篇小说,既没有复杂多变的情节,也没有光采照人的文学形象。作品通过描写主人公万卡的不幸遭遇,深刻暴露了沙皇时期童工的悲惨生活。契诃夫用沉静细腻的笔调把主人公万卡这个人物推至读者面前,即使是有可挖掘的幽默之处(如小说结尾写错地址的细节),也写得暗含心酸,引人深思。 作为一个严肃的现实主义者,契诃夫不像托尔斯泰那样有时直抒自己的哲学观和道德观,也不像高尔基那样有时直接参与小说,而是以一种非常客观的形式来表达自己的意图。在《万卡》中,作家含蓄地塑造了受剥削受压迫的童工万卡的形象,我们领略到的是真实的描写,不是作家本身的评论。契诃夫的客观描写,我们可以看到“一双冷静地探索人类灵魂和社会本质的艺术家明澈的眼睛”,可以体会出作家巧妙隐藏在客观叙述中的爱憎情感。 以给爷爷写信为主体,构成了《万卡》这篇短篇小说的基本线索。在给爷爷的信中,万卡写道:“亲爱的爷爷,……我在给你写信。……我没爹没娘,只剩下你一个人是我的亲人了。” 契诃夫借万卡之口,点明小主人公无依无靠的孤苦处境。“三个月前,九岁的男孩万卡•茹科夫被送到鞋匠阿里亚兴这儿来做学徒。”小说的开篇是一个陈述句,这个看似平淡无奇的句子,不仅仅交待了时间、地点和人物,而且与整篇小说有着密切的关系——万卡做学徒仅仅是三个月的光景,但这短短的三个月给他带来的是什么样的灾难呢?看看万卡的乞求吧,“亲爱的爷爷,发发上帝那样的慈悲,带我离开这儿回家吧。……我再也受不了啦,不然我就要死了。……”只有三个月,一个天真活泼的孩子就发出这样的哀告,足见其受压迫之深。这充满童稚的乞求,带给读者的心灵震颤竟远远大于对黑暗的童工制度的批判嘲讽。在描写万卡所遭受的非人待遇时,契诃夫更加小心谨慎地让万卡自己在信中说明,而不添一丝一毫的评语感叹。“昨天我挨了一顿打,老板揪着我的头发把我拖到院子里拿皮带抽了我一顿。”挨毒打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万卡在摇老板的小娃娃时,一不小心睡着了,一个小小的疏忽竟然招致一顿暴打;老板的孩子睡在摇篮里,而又困又累的万卡却连眼也不能合一下。朴素的陈述中蕴含着作者极大的愤怒,这种用事实说话的手法贯穿于短篇小说《万卡》的始终,使其具有巨大的艺术震撼力,谁能不为万卡的不幸而伤心流泪呢? 独特的角度,从童工的眼中来看世界,来看冷酷的社会。《万卡》篇幅很短,却把一个受尽苦难的童工万卡刻画得栩栩如生。契诃夫曾经说过:写短篇小说不应该有过多的人物,以免把笔墨摊开而分散了读者的注意力,从而破坏了文学的凝聚力和感染力。在短篇小说《万卡》中,主要人物有三个,那就是万卡、鞋店老板和爷爷。出场的只有万卡一个人,作为反面人物的鞋店老板虽然一直没有露面,在小说中若隐若现,却给万卡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爷爷是伴随着快乐的童年记忆并且象征着脱离苦海的希望出现在万卡的回忆和憧憬中的,这样处理之后,爷爷和鞋店老板就构成了一明一暗的两道布景,万卡则被推到读者面前,展现他的快乐,他的悲伤。只用三个人物,就把一部短篇小说拉开了层次距离,这正是《万卡》这篇短篇小说独特的角度、精湛的技巧的艺术融会。 万卡出现在读者眼前,是在写信,他在“自己面前铺平一张揉皱的白纸。”这张纸,给读者心里造成许多悬念。因为这张纸,或许是老板,或许是其他什么人丢弃不用而被万卡偷偷捡起来的。万卡“把那张纸铺在一张凳子上,他自己就跪在凳子前头”写起信来。“铺平一张揉皱的纸”、“跪在凳子前头”的细节动作,充分说明了地位卑微的万卡连写一封信都要提心吊胆,战战兢兢,不敢越雷池一步的艰难处境。那么,雇主是如何对待万卡的呢?“老板随手捞起什么就用什么打我”,“老板娘叫我把一条鲱鱼收拾干净,我就从尾巴上弄起。她捞起那条鲱鱼,拿鱼头直戳到我的脸上来。”“随手捞起”、“直戳”等动词,形象地说明了老板的暴虐成性以及老板娘的凶残狠毒,令读者替万卡的处境担心。在描写爷爷时,作家换了一种活泼的笔调,“那是个瘦小的,然而非常矫健灵活的小老头,老是带着笑脸,眯着醉眼。”两个形容词和两个动词,一个快活的小老头的形象就跃然纸上。这些单纯凝炼的描写,使得整篇小说叙事清晰,简洁紧凑,更适合短篇小说的篇幅。 万卡单调的写信,可在小说里却是鲜活活的人物,这有赖于作品的艺术魅力。契诃夫的《万卡》,独特的角度,精湛的技巧,绝妙地体现在从外部动作和内部蕴含两方面来刻画万卡的心理。 万卡的外部动作多是带有悲伤或恐惧色彩的,只有在写信后才显得欢快起来。万卡在写信前,“好几次战战兢兢地回头看门口和窗户,还斜眼看了一下那个乌黑的神像。”他没法摆脱这种神像给他心灵带来的阴影,鞋楦头就更可怕了,它不仅象征着堆积如山的工作,还常常带给他以毒打。“前几天老板拿鞋楦头打我的脑袋,打得我昏倒了,好不容易才活过来。”正因为如此,见到这两样凶神恶煞的东西,万卡自然就提心吊胆,不时回头看看,以防老板等人发现。写信的间隙中,万卡小小的心灵中充满惆怅和悲伤,“玻璃窗上映出他和蜡烛的影子”,这句描写将黑暗中孤独孩子伴着孤灯写信这幅令人心酸的图画栩栩如生地呈现在读者面前。 万卡向爷爷发出求救的哀告后,陷入极度的悲伤中。他终于忍不住,“嘴角撇下来,举起黑拳头揉眼睛,抽抽搭搭地哭了。”万卡这种悲伤与写完信后的欢快判若两人,“他想到写信的时候居然没人来打扰,觉得很痛快,就戴上帽子,顾不得披羊皮袄,只穿着衬衫,跑到街上去了。”写完信后连衣服也顾不得穿就去邮信,可见他希望获救的心多么迫切,而他愉快的心情建立在这封求救信上,仿佛信一写完他的苦日子也就到了头,这天真的想法非常符合儿童的心理,却使读者更添悲伤。 小说主要描写万卡写信,而信的内部蕴含就是万卡内在心理的体现。信中,他描述自己处境的艰难,“昨天我挨了一顿打。”“吃的呢,简直没有。”“他们叫我睡在过道里,他们的小娃一哭,我就别想睡觉,尽摇那个摇篮。”为了摆脱这不幸的命运,万卡向爷爷求救,他真地以为只要爷爷把他带回乡下,生活就会像从前一样美好。为了实现这个愿望,他向爷爷作出种种许诺,“我会替你搓碎烟草,我会为你向上帝祷告,等我长大,我会报这个恩,养活你……。”为了回到乡下,甚至挨打也是好的,“要是我做错了事,那就照打那头灰山羊似的打我好了……。”字字句句,如泣如诉地描写出可怜的孤儿要摆脱虐待回到乡下的心理。而孩子毕竟是幼稚的,在讲述完自己的痛苦经历后,万卡又写起自己居住的莫斯科,写了能钓得起大鲇鱼的钓钩,以及卖各种枪的铺子。在求救信里反而写出了鱼钩、枪和胡桃,这更真切地反映出孩子的幼稚和活泼的天性。 《万卡》的结局,似乎是小说发展到最后的必然结果,实则更具不朽的魅力,有两点耐人寻味。第一:信的地址是“寄乡下祖父收”,读者不禁痛心,这个连信都写不明白的孩子,怎么能摆脱悲惨的命运呢?因为寄托了他全部希望的信永远地寄不到爷爷的手里。第二:万卡在邮完信后做了一个梦,梦中看见“一个炉灶,炉台上坐着祖父,搭啦着一双光脚,对厨娘们念信。泥鳅绕着炉子走来走去,摇着尾巴……。”这梦,是痛苦惨然的暗示。万卡的梦只能是儿童玫瑰色的梦,血淋淋的现实仍在老地方等着他。这既给读者心灵以震颤,也给万卡的惨淡人生添上了悲剧的色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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