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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途跋涉，翻山越岭，过隧道直插四川盆地。当时就在我要欢呼火车已经过陕西到四川省界的时候，火车忽然慢慢地停了下来。车厢里一阵骚动，正在和前前头碰着头的我迷惘地向车窗外看去，两边都是陡峭的山脊，我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曾经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山谷，有一支队伍也是在谷底停了下来，他们看着两边的小山峰，眼睛里放射出琢磨不定的目光，正在他们想退回去的时候，头顶上响起了密密麻麻的枪声，手榴弹也在队伍中间猛烈的爆炸着，最后这支队伍很多人都被埋葬在了这样的山谷底部，后来，这场战役叫做“平型关大捷”。
没有列车员出来告诉我们火车为什么停了，车厢里的人渐渐不耐烦起来，一个男孩气冲冲地说：“不行，我要去问问列车员。”他咬牙切齿地向列车间走过去，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罐八宝粥。但是没有我所料想到的嘶叫和叫骂，甚至连八宝粥打开瓶盖的声音都没有传出来。我站起来向车厢口望去，只见那个男孩神情落寞的慢慢走过来说：“完蛋了，肯定出什么大事了。列车员正坐在屋里哭呢。”听到他说话的几个人都陷入寂静，我想每个人脑海里都在构思一个KB小说。
我的脑海里出现的场景是几个类似铁道游击队一样的蒙面人跟着火车紧跑几步，然后一拉扶手，纵身窜上火车头。拿出一把反射出寒光的西瓜刀架在火车司机的脖子上，用压低的声音威胁说：“老实点儿，把我们带到广州去！”司机吓得脸色苍白说：“大哥，我这是火车，俺这是到四川的，到不了广州。”蒙面人厉声训斥： “放屁，拉登当初找的那飞机本来也不是到纽约世贸的，但是最后不是也到了吗？你不要当我不懂。”司机听了他的话，非常英勇地拉下了刹车，然后自己跳下了车。
男人女人有着巨大的差别，从想象力上都能分辨出来。同样的情况，前前猜测的情况是一个眉清目秀（我一直以为这个形容词只能用来形容小白脸）的女子，长发披肩，穿一条天蓝色的亚麻连衣裙，横躺在铁轨上。当我们亲爱的火车司机发现前方躺着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时，马上死命拉下了刹车。女孩看着发出刺耳的刹车声的火车离自己越来越近，闭上可爱的大眼睛，绝望的喊道：“为了失恋，向我开撞！”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在火车铁轮距离女孩的肌肤还有0.01公分的时候，火车停了下来，司机赶忙跳下车来，把已经吓昏的女孩抱上火车头，开始做人工呼吸。
当然我想别说人工呼吸，这么长时间就算想得寸进尺办点儿其他坏事都已经可以得逞了，但是车还是没有开。一个半小时过去了，这时列车员从屋里走了出来，眼睛已经哭红了。她声音嘶哑着说：“乘客们，先不要着急。刚接到通知，前方隧道口附近发生了一起车祸，所以要临时停车一段时间。希望大家不要着急。”
对面的男孩站起来问：“你说的真的假的？那你为什么哭？”列车员举起右手说：“我刚才关门夹着手了，难道还不能哭吗？”车厢里传出一片笑声。
就在车厢里的人都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车窗外跑来了很多人，他们纷纷从没有关闭的车窗里爬进来，然后再从车厢外的人手里接过明晃晃的铁制大勺子。乘客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批不速之客，紧接着他们就用地方口音很重的普通话喊道：“麻辣凉皮，五块钱一碗。”这时忽然有人说：“给我来一碗，听说前面的隧道塌了，还不晓得要在这里堵多长时间呢。再不吃的话恐怕都变20块钱一碗了。”车厢里陷入了对食物的恐慌和对凉皮的向往，两个农村妇女端着盛满凉皮的洗脸盆在车厢里走来走去，不时有人喊着：“给我来一碗。”没有人问她们这些拉皮是不是通过卫生检测，是不是绿色食品，每个人都吃得津津有味，仿佛自己赚了很大的便宜。我最瞧不起这些沉不住气的人，听到别人说这么一句话就赶紧买一碗凉皮，哪里有我的风范啊？我买了三碗，和前前一人一碗，还留了一碗等着涨到20块钱的时候卖出去，这就叫做与时俱进的经济头脑。
只不过就在我们刚吃完凉皮不久，火车开了。我愤怒的站起身，已经找不到了那些凉皮大军，我甚至猜测前方的车祸是不是那些凉粉大军的伎俩。剩下的那碗凉粉我再也没有吃，而是一路带到了成都火车站才依依不舍的扔掉。
走出成都火车站的时候，前前的表情已经变了。如果说在我那个城市的时候，她站在我旁边时小鸟依人，那么在郑州的时候，她和我站在一起就是比翼双飞，但是站在成都火车站的小广场上，我们俩站在一起依然是小鸟依人，只不过这次我是小鸟罢了。我低声告诉她我想上厕所，她撇了我一眼，说了一句让我的心脏砰砰直跳的话 “哪那么多事，小心我把你卖了！”
每个人到了自己的地盘，说话自然豪气冲云霄。她拿出电话，拨通了电话，然后用四川话开始在电话里和某个人讨论某件东西的价钱。对于第一次接触四川话的我来说，要听懂太有难度，但是我能听懂里面的两个数字，分别是二百和一百五。我想了想，料想自己不应该如此便宜，也就不再担心被女色狼拐卖了去，而是专心地听起前前在电话里和人聊天。
平心而论，成都话从女孩子嘴里说出来要比普通话好听得多，给人的感觉是尾音都在向上飘，绕在舌头间松松软软甜而不腻的感觉。她挂了电话，发现我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脸蛋一红，笑着用成都话说：“看什么呢？好瓜哦！”我慌忙四处巡视，大声说：“什么好瓜？是不是有西瓜？”
她大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她喘着气用普通话说：“笑死我了，在四川话里面，瓜就是傻的意思。”我怒气冲冲的看着她说：“反了反了，刚到成都你就开始欺生了。”她抿嘴一笑，走上来挽着我的胳膊说：“走吧走吧，别生气了！”
她拉我跳上了一辆成都的公交车，还没有坐稳，司机就一踩油门窜了出去，当时我以为这个司机在亚洲金融风暴之前是开法拉利的，不过过了一段我才明白成都的公交车司机原来开车都这么帅。
我抑止住心跳，小声问前前：“咱们现在是去哪？”前前微微一笑说：“到了你就知道了。”我狠狠地点了点头，做好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理准备。从九眼桥站下车，我们俩站在桥上，看着身下的清澈的府南河水，还有几个穿着短裤半裸着上身在河里游泳的青年男子。我们慢慢的走过贴满了“严禁拐卖妇女儿童”的标语和 “某某酒店月薪万元招男公关”的小广告。此时天色已经到了黄昏，但是府南河边的老街上依旧熙熙攘攘，热气腾腾的火锅店、还有卖麻辣烫的小店和买珍珠奶茶的小推车，空气里微辣的味道仿佛让人忘记了所有的不快。我碰了碰正在死盯着麻辣烫吞口水的前前，迷惘地说：“我们到这里干什么？吃饭吗？”“不啊，我在这边托朋友联系了一间房子，我们这次先住在这里。”我张大了嘴巴，问：“难道不是去你家住吗？”她白了我一眼，说：“想得美，你还没过我的考验期呢，就想见家长了啊！”我扰了挠脑袋，继续和她一起向前走去。
忽然我看到一个挂着职业介绍所的牌子旁边又新挂出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民工福音，住店一块，要被子一块五”。前前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然后嘻嘻一笑说：“不用担心，你还不够住那种店的规格。”
那是一个三层的老式建筑，一层是个网吧，二层是卖书的书市，而我们就住在三层。见到了房东，很简单的随便聊几句，我只勉强的从前前的方言中听到她说她是附近四川大学的学生，因为离得近才在这里租房子之类。房东并没有说什么，估计她是见多了这种出来同居的小两口，收了一百五十块钱之后就把钥匙给了我们。
打开门走进去，我就被房间的高度震撼住了。这恐怕是以前某个不景气的工厂的厂房，要不怎么会有那么高的房顶呢？并且有一面墙上全是窗户，橘黄色的光线把屋里每个角落都洒满了温暖。我们两个人站在窗边，看着不远处的府南河，笑着称这就是我们的观景豪宅，我们都在第一时间喜欢上了整面墙上的窗户，直到某一天，雷雨突袭，我们两个人关了十分钟才把上上下下二十多扇窗户关严，此时地板上、床单上都被雨水洗了个透彻，这告诉了我们要用唯物主义辩证法来看待一切问题。
用木板隔开的房间根本无法遮挡住隔壁所发生的一切，例如此时传来了炒菜的声音和刺鼻的香味。我和前前互相看了一眼，发现两个人都在默契的吞口水，然后一起大声喊：“出去吃饭！”
成都便宜的串串香让我们俩站在街头吃了个肚儿圆，一毛钱一串的价钱无疑也让我仿佛占了很大的便宜一样敞开了吃，过了很久我的物价观念还停留在串串香的水平上，有次在春熙路口见到了一辆宝马，我流着口水对前前说：“好漂亮的车啊，至少能换六百多万根串串香。”
那天晚上旅途劳累的我们回去就睡了，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们抱得很紧，因为那是张小小的单人床，两个人不抱紧点就有掉下去的危险，当然，这也成为了我正大光明去拥抱她的借口。
第二天我一睁眼的时候，就看到她正坐在屋里唯一的写字台上写字，我的枕头边放着热气腾腾的早点，CD机里传出本多RURU的《美丽心情》，“多雨的冬季总算过去，天空微露淡蓝的晴，我在早春清新的阳光里，看著当时写的日记，原来爱曾给我美丽心情，像一面深遂的风景……”我伸着懒腰坐了起来，她马上把本子塞进了包里，然后坐到床边说：“这里有早点，你赶快吃吧。我今天要回家有事，等办完了给你发短信带你出去玩。”说完，她就俯下身亲了我一下，摇了摇小手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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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她没有回来，打她的手机也全部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我并没有出去找她，因为这是在成都，是在属于她的城市里，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反倒是我需要关紧门窗，免得被某个女色狼发现我这个外地人的行踪而惨遭蹂躏。
第二天清晨，她回来了，一声不吭地就钻进了被窝，我明显看到她的眼睛里还留有泪水，我纳闷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勉强挤出笑容，小声说：“走在外面被风刮的。”在此奉劝所有陷入爱情中的男男女女，当你试图说谎欺骗恋人的时候，那么一定要及时收看天气预报。因为此时窗户外正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如果前前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的液体其实是雨水的话，也许我就真的相信了。
她紧紧的抱着我，忽然趴在我胸口哭了起来。我全身的肌肉开始紧张起来，别人都说在这个时候，女孩一般会张开血盆大口，冲着男孩的肩膀之类的地方咬下去，妄图给男孩留下一个永久的印记。这样的电视情节看多了后，我那时在学校里经常有去偷看队长左航洗澡的冲动，他那么英俊潇洒，又有那么多女朋友，那么他身上肯定被女孩咬得体无完肤了。不过我偷偷的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瘦骨嶙峋并没有多少肉，我想前前不会做这样咯自己牙齿的蠢事。
我没有追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如果别人想告诉你的话，你不问别人也会主动告诉你，当别人不想告诉你的时候，追问的后果只会是逼着别人编谎话来骗自己。她哭了一会儿就睡着了，我低头看着她小脸上的道道泪痕，无奈的摇了摇头。
当她醒来的时候，我的半边身子已经全部陷入了麻木的状态，因为我生怕惊醒她所以全身都不敢动弹。由此我想到了一个治疗小儿多动症的好办法，这无疑是所有家长的福音。首先找到自己孩子在幼儿园或者是小学里的小相好，然后就让她靠着自己的孩子肩膀睡觉，保证睡上几次，小孩子就行如钟、坐如松了。
她看着我的眼睛，忽然说：“球球，如果现在我们分手，那么你会怎么样？”我看着她，收起了微笑，然后说：“跳楼。”她噗哧一下笑了出来，用粉拳捶打着我的胸膛说：“你肯定从一楼往下跳。”我正色的说：“不，我会在成都最高建筑的楼顶跳。”她盯着我，温柔地说：“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狠狠地点了点头说：“是的，我会站在楼顶一直跳下去，我最喜欢跳绳了，我估计最少能连续跳一个小时。”如此幽默的话，她居然没笑，只是害怕我离开一样更紧的抱着我。
中午吃完饭，她又回家了，我没有阻拦，而是一个人走到了离房子不远的一个好又多大型超市。好又多的标志是一个可爱的笑脸，我在脑海里设想了一个浪漫行动，就是把塑料袋上的这些笑脸全部剪下来，然后贴满那么多的窗户。只不过现在的首要问题就是到哪里要这么多塑料袋。
我敢保证好又多的售货员肯定会记得曾经有一个男孩子拿一根冰棍去收银台结账要塑料袋，然后走到门口把冰棍吃掉，接着再进来拿一根出去。当我吃的看到冰棍就感觉自己跟拔了毛的北极熊一样的时候，口袋里已经塞了很多的塑料袋，大功告成，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惊奇的发现超市收银台附近堆了很大一堆卫生巾，上面用鲜红的字体写着“特价”，我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一篇文章。一个女孩子又到了那几天，在出去玩的时候忽然发现没有了卫生巾，一个默默爱她很久的男孩子，这是个很害羞的男孩子，最后鼓足勇气走到小店里给女孩买了一包卫生巾，女孩被感动得淅沥哗啦，就答应了男孩的追求。
我想起这样的感人故事，就冲进正在挑挑拣拣的阿姨大姐中间，伸手抱起五包就又杀出了重围。收银小姐看了我一下，忽然脸一红，小声对我说：“同学，你拿的不是卫生纸。”后面排队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我的身上，一向厚脸皮的我也经不起这样的狂轰乱炸，我也小声说：“我知道。”
提着一大袋卫生巾走在川大的后面，我忽然发现这种带笑脸的塑料袋也不是那么可爱，因为透明的缘故让我的回头率倍增，那些人肯定以为我是卖卫生巾的小商贩。
当前前回家之后，看到桌子上摞起来的卫生巾，惊讶的看着我不知所措。我邀功似的说：“永远呵护你，清爽每一天。”她笑得蹲在地上直不起腰来。过后的几天时间，我们两个人每天跑出去品尝成都街头的小吃，然后回来小屋两个人就抱在一起看书，日子就这么慢慢而幸福地过去了一个星期。
一周后的一天，前前被一个电话叫出去了。当我送她坐上公交，然后自己慢慢踱回房间门口的时候，发现一个男孩正蹲在我的门口抽烟，我迷惘地问道：“兄弟，蹲错地方了吧？”他抬头看了看我，然后把烟头狠狠地摁在了地上，我的精神高度集中，一般在摁烟头这样的动作下面就会一挥手大喊一声：“兄弟们上，废了他。”不过他只是表情默然地对我说：“你就是球球吧？我想跟你谈谈。”
我们俩人坐在一个冰屋里，他要了一杯冰水，我因为肚子里吃了很多冰棍，所以试图问老板要一杯开水，未遂。他没有太多的客套，而是直接说：“我叫李勇，前前以前的男朋友，我们俩是高中同学。”我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轻轻笑了笑，等待着他接着说下去。他看我没有说话，连和他亲切拥抱相见恨晚的意思都没有，就喝了口水说：“前段时间我听说她又找了一个男朋友，据她形容是个很优秀的男孩。只不过我真的很爱她，所以请你放弃她吧。”本来正在洋洋得意于自己“优秀”的我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嘴里的冰水一下子喷了一桌子，导致周围的帅哥靓妹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了我身上，那些人怎么会如此幸运能看到情敌谈判这样一件只有电视剧里才能出现的情节呢？
此时冰屋里正放着张恒的《天堂里有没有车来车往》，我微微的摇了摇头，对他说了句很NB的话，“爱情里没有让来让去。”他仿佛预料到我会拒绝，自顾自的说：“其实我对你一点儿都不了解，我也看不出来你哪点比较优秀。不过你知道前前这次为什么会回来吗？”我摇了摇头，他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这次是我告诉她父母的，我们两个人从小时候两家就是世交，高中我们在一起谈恋爱，后来我就去澳大利亚上学了，而她就去了你们河南。她当初上你们那小城市的破学校的时候，她父母就很生气，想让她复习一年，但是她没同意。我忽然听她说她又找了一个河南的男朋友，这才从澳大利亚赶回来的，光飞机票就花了一万多。”这时我不禁在心底唏嘘道“整整十万多根串串香贡献给澳大利亚航空公司了。”
他忽然咄咄逼人起来，“我这次回来能帮她办理留学澳大利亚的手续，你能给她什么？”我的心里不禁慌乱起来，是的，我能给她什么呢？我能拉着她的手在河边慢慢走；我能在她学英语的时候坐在身边捣乱；我能让她在听百无聊赖的选修课的时候在我的脸上画猫胡子；我能在朋友的生日宴会上把蛋糕都盖在她的脸蛋上，然后让她追着我疯打；我能在她看我踢球的时候飞身鱼跃冲顶却不小心顶进了自己的球门。我不能让她出国，不能给她富裕的生活，不能带她去吃海鲜，只能一起去吃串串，不能让她坐飞机从河南到成都呼啸而至，而不得不坐上一天一夜的硬座绿皮车。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凑近我小声说：“你什么都给不了她，趁早放手吧，至少还像个男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喃喃地说：“难道澳大利亚回来的就可以不付冰水钱吗？”
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我不停地念叨着一句在无论港台还是内地的电视剧里出场率数一数二的台词“老天爷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惩罚我。”这时前前回来了，精神状态很不好，看着她疲惫的神态和在学校时候的清爽判若两人，我拉着她的手在床边坐下来。
“前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两天你很不高兴啊？”我明知故问道。她强挤出一丝笑容说：“没什么大事，就家里的一些小事，你放心吧，我会解决的。”
我想了想，鼓足勇气说：“发生什么事情，我都知道了。前前，我们分手吧。”没有茶杯响应此情此景掉在地上，两个人也没有预料中的号嚎大哭，她只是在我怀里抽噎道：“我不想这样的，真的不想，这两天我一直在和爸爸妈妈吵架，我真的不想这样。”
我轻轻的捧起她的脸，盯着她红红的眼睛说：“乖，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快乐吗？”她狠狠地点了点头，我淡淡的笑了笑说：“这就足够了，至少以后你在澳大利亚喂袋鼠的时候，还能想起曾经有一个男孩给你买过一袋特价卫生巾。”她破涕为笑，嗔怪着说：“为什么其他男的谈起分手都寻死觅活，然后下跪痛哭干吗的，你却还有心思说笑话？”我拍拍她的肩膀说：“同志，一切要以革命事业为先，现在资本主义的澳大利亚等待着你把革命的火种带过去。”
她盯着我的眼睛深情地说：“我爱你！”以前我们从来没有如此正式的说过这句话。我也紧紧的抱着她，在她的耳边说：“我也爱你！”她埋在我胸前，突然小声对我说：“我愿意给你。”经过几秒钟的惊诧，我就明白了她话里的含义，紧紧的抱住这个愿意把第一次给我的女孩。
我们拥抱，我们接吻，我们不知疲倦的亲吻着怀里的爱人，但是理智警告我不能去伤害这个女孩。既然走，就走得潇洒毫无牵挂。
她离开小屋的时候我只是把她送到房门口，我狠下心说：“你不要再来这里了吧，忘记这个小屋吧。明天我会找房东退房。你不要因为我再惹父母生气。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她似乎还想说什么，我一狠心关住了房门，不小心夹住了自己的手，疼，撕心裂肺的疼。她在门外拍着门，大声喊着：“球球，开门，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我无力坐在地板上没有理睬她的呼叫。过了一会儿，门口没有了声音，我低头看到门缝下有一封信静静的躺在那里。
球球：
你真的是个傻瓜，就这么把我关在了门外，其实我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记得以前我们俩看到女主角要出国而提出分手的时候，你总是会说这个女孩丧权辱国，我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们两个人身上的时候，你会不会也说我是丧权辱国。我会永远记得这个温馨的小屋，记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我觉得自己很没用，虽然是你首先说分手的，但是我明白一切都是因为我。我不是一个轻浮的女孩，那会儿我跟你说的那句话是我的真心话，我真的爱你。但是我不忍心看到爸爸被我气得血压升高，我不想做一个不孝的女儿。你肯定会说这是我找的借口吧。其实你要是这么想就好了，我希望在你的心目中，我是个自私自利，为了出国扔掉爱情的坏女孩，那样的话你就不会记得我很久了。
但是……但是……我真的想让你永远记得我！
前前于小屋门口
我握着信纸，自言自语道：“我不会永远记得你，你也早点忘记我吧。”
这么一段让我当初如痴如狂的爱情就如此轻易的宣告结束，我无力的冷笑一声，躺在床上无力的睡去 。
第二天清晨起床，我关掉手机，走出门去，站在九眼桥上，看着下面的慢慢流过的府南河水，任思绪狂飞。一会儿回到了超市里和我争抢一条女式内裤的小美女身上，一会儿回到了那个在公交车上往我脖子里倒可乐的可爱的小女孩，一会儿又回到了在那个绿草茵茵的球场上，她和徐阳一样敲着洗脸盆喊球球加油时的情形，一切都那么栩栩如生历历在目，只可惜伊人已远。我长叹一声：“看世事无常，沧桑变幻。”这时旁边一个苍老的声音说：“施主说的太对了，来算一卦吧。”我扭头一看，一个道士打扮的老头站在我面前，两只眼睛放射出期待骗钱的目光，我微微一笑说：“你看我姻缘如何？”他仔细的看着我的脸，然后说：“你现在肯定是姻缘不顺，刚和你的那位分手不久，我说的对吗？”我冷笑两声，没有说话，掏出5块钱扔给他，然后走了。废话，要是没分手谁会大清早不在被窝里缠绵而是不洗脸不刷牙跑到这里看府南河呢？
我买了半条软红梅和两盒娇子，另外提了几瓶啤酒，然后又在二层买了几大本盗版书回到了小屋。失恋后的日子里，我就在香烟啤酒和盗版书的陪伴下度过，期间偶尔出去买上几盒泡面。由此可以看出，失恋可以促进我国的烟酒事业的发展壮大，只不过失恋后独自一个人喝酒很容易喝醉。到了几天后，失恋的痛苦减轻了，我变成了为了看盗版书而抽烟喝酒，最后二层的几个书商都认识了我这个头发蓬松，一脸苦相的家伙，非要把我升为他们的VIP大客户。
前前来过两次，我躲在屋里没有出声，她敲了好久的门之后就离开了。她刚走之后，我又喝醉了。
过了大约一个星期，我刚打开了自己的手机一个小时，电话就响了。刘巍在电话里大声说着：“球球，你死在外面了？怎么我一直打电话你都是关机呢？在成都缠绵的怎么样了？”我正准备说话，电话那边就听到徐阳的大嗓门喊：“让我跟球球说两句。”刘巍大声训斥：“滚蛋，刚才让你用你的卡拨你怎么不乐意？现在又想用我的手机。”我就那么安静的听着电话那头那个熟悉的宿舍里每天都要上演的争斗声，忽然就觉得内心泛起一丝丝的温暖。听来那边经过了一番生死搏斗之后，系篮球队得分后卫徐阳依靠自己的身体优势夺下了话筒，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球球啊，外面再好也不能不回家啊，在外面怎么样？”我笑了两声，并不想告诉他们我最近两天发生的事情，而是故作豪爽的说：“我在这边爽死了，乐不思蜀了。”然后听到刘巍在话筒那边喊道：“千万不要带个孩子回来了啊！”
我告诉他们最近几天就会回学校去，回到他们身边。挂了电话后，我点起一支香烟，这世界上总有那么几个人，他们是你的朋友。这种叫做朋友的玩意也许并不会帮上你太多的忙，你也不能指望他们能帮上你的忙，因为在大部分情况下他们并不比你好到哪去，但是他们至少可以在你不开心的时候陪你一起去踢球、陪你一起站在楼顶对着楼下的女孩吹口哨，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几个人会不停的念叨着你的名字，爱情是用来呵护的，而朋友是用来损的，是用来下酒的，有了这些朋友你才能喝多一些而不怕喝醉回不了家。
我相信不管我失恋有多痛苦，口袋里的钱少得多么可怜，至少我还有那么几个人会在我穷途末路的时候给我留下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不用自己付账。
忽然间，我很想念那么几个男人熟悉的脸庞。
46.
就在我躺在小屋里准备吸完最后一包烟就去火车站买回去的火车票时，王欣的短信来了，很简单的几个字“我和宋婷分手了。”我惊讶地坐了起来，我从他的短信上看得出来他的悲伤他的难过他的泪水流个不停，我能想象得到自己的好兄弟也正和我一样躺在一个四面白墙的小屋里吸着软红梅喝着啤酒，一脸落寞的表情，所不同的是他身在河南，我身在异乡，我的小屋比他的窗户多。
我拨通了宋婷的电话，我就听到那边的喧闹声，还有男人的笑声，我咬牙切齿地说：“宋婷，5分钟之内上网，我有话对你说！”然后我就干净利落的把电话挂了，动作很潇洒，连话筒里传出的宋婷焦急的“哥，哥，等等”这样的喊声都无法延缓我的动作。毕竟，长途是很贵的。宋婷自从和王欣开始谈恋爱之后就开始喊我为“哥”，当然并不是觉得我有多么的沉稳与老练，而是用这个称呼警告我不要对她存在非分之想，有个近义词叫做“癞蛤蟆别想吃天鹅肉”，不过我总是觉得自己是白天鹅罢了。时间长了，自己对待这个粗线条的美女倒真的有些像对待自己的小妹妹一般。
走出小屋，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自从到成都之后，很少能见到如此晴朗的天气。昔日仿佛每天都在被阴云覆盖着，似乎这就是成都的女孩子比较白的原因，我家乡所在的那个平原上的有些女孩的肤色总是容易让人想起泰森，当然杨小婵除外，她就算是泰森，也是已经漂白了的泰森。
楼下的网吧机器配置不高，开机的速度就跟情人在火车站台上分手一样，断断续续藕断丝连的感觉。宋婷果然在指定时间上网了，她给我发送了视频请求，我从屏幕上看到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坐在电脑前，嗲嗲的声音把我的耳朵刺得有些过敏，“哥，你怎么忽然想起来我了？听说你现在在成都逍遥呢？”
我一向不喜欢用最严厉的语气来责骂美女的，但是此时我不得不硬起心肠说：“宋婷，少给我说这些，我问你，你为什么跟王欣分手？难道你忘记以前王欣对你怎么好了吗？你别以为自己是美女就可以目空一切了！”
可能是我的声音有些大，也可能是大家的耳朵对“美女”这两个字有天生的敏感性，反正自从我说了这句话之后，就有人不停地在我的后面走来走去，眼睛故作无意地向我的屏幕看过来，甚至有人不惜从我身后绕过整个网吧去上厕所。
宋婷忽然在那边哭了起来，抽噎的说：“哥，不是我要跟他分手的，是他又喜欢上了其他女人。我现在在西安，我只不过想出来散散心。”我无语，戴着耳机听她哭的声音小了一些，才安慰她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原因就瞎发飈。这样吧，我这两天就回学校正好经过西安，我带你一起回去吧。不要哭了。”
她点了点头，然后哀怨地对我说:“哥，我有一个请求。”我沉痛地说：“我对失恋的人是有求必应的。”她不好意思地说：“你能不能给我带几袋成都的牛肉干？我太想吃了。”看来，化悲痛为饭量是一件很不错的治疗手段。
在我还没有买到回河南的车票时，就从内部消息灵通的徐阳口中传来一个噩耗。学校决定彻底惩治旷课逃学的问题，所以从几个月前就秘密的开始在每个班里选派人手统计考勤情况，经过统计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全校旷课前十名我们班占了前七名。
当然，就在我还没有对身处这个伟大集体表示骄傲和自豪的时候，徐阳又接着告诉我一件更振奋人心的事情，那就是这七个人中，王欣排名第二，我排第三，刘巍第五，宋婷第七。徐阳在电话的最后着急的说：“赶快回来，七人帮要讨论应战事宜。”挂了电话，我不由的仰天长啸：“我终于进入全校前三名了！我是季军！”
我连忙买了一张回河南的火车票，并且约房东出来把小屋退了。房东看着我要离开，眼泪汪汪的看着我说：“你怎么扔了那么多烟头？”我给宋婷打电话，告诉她这个噩耗，并且让她赶紧买跟我同一趟车的车票。宋婷虽然答应了去买车票，但是对话中并没有对名列全校旷课前十名之列表达出哪怕一丁点儿的惧怕或者是骄傲，我对此表示不解，以为她经过失恋的打击已经看破了红尘看穿了生死。最后宋婷的一句话惊醒了我这个梦中人，“我只是排名第七，前六个人都不着急，我着什么急啊？”我也释然了，我只是排名季军，冠军和亚军都不着急，我着什么急呢？
当我连夜离开成都的时候，蓉城街头还依然灯火通明着，整条的街道上都是人来人往的火锅店，几个大汉围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火锅，光着膀子喝着啤酒，此情此景让我不由的想起了和宿舍兄弟去学校门口的川菜火锅城里喝酒的情形，当时我们也是这么光着膀子，当时我们也是这般高谈阔论。我坐在公交车上，透过模糊的车窗，才熟悉不久的地方一点儿一点儿从眼前划过，我没有去尽力记忆什么，毕竟几年后，门前的那辣的出奇的串串香，对面那个烟酒小店，楼下那个盗版书市还会存在吗？没人知道。
我原本以为自己站在无人相送的站台上会流泪，我原本以为自己会很没有出息的在异乡的车站哭出声音，但是当走上站台等车的时候，我就被站台上几个铁路pol.ice和几个在火车上偷卖矿泉水的妇女之间的冲突吸引住了，火车进站的时候我还在饶有兴趣地竖着耳朵听几个妇女的骂街。当我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定的时候，这时才发现车厢喇叭里传来的音乐居然是《分手快乐》，“分手快乐，祝你快乐，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不想过冬，厌倦沉重，就飞去热带的岛屿游泳……”我不由的感叹一声：“火车上放歌的都是心理医生。”
我死死的盯着车窗外不远处的进站口，心想会不会这时前前穿着高跟鞋，提着长裙一路张牙舞爪的狂奔过来，一边跑一边挥着手叫着：“球球，你先不要走，你要等等我。”忽然，她的鞋跟被井盖卡着了，整个人摔倒在水泥地上，膝盖和胳膊全磕破了，她趴在地上无力的痛哭，抽噎着小声说：“球球，你不要走，你不要走。”这时按照国内电视剧的场景，我应该不管火车门是不是关着了就要冲下去，站在她的面前。然后她感觉到面前有人，抬起脏脏的小脸看到我后，马上破涕为笑，跳起来紧紧的和我拥抱在一起。就在这个时候，火车鸣着汽笛跑了，看台上什么铁路pol.ice，什么卖矿泉水的妇女，什么等着上车的民工都不见了，空旷的站台上只剩下一男一女紧紧的抱着。好一曲和谐的站台爱情剧啊！
这时一个大妈碰碰我，让我帮她把一个大包扔到行李架上，我这才从遐想中惊醒过来，站台上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依旧有男男女女拥抱着吻别着，依旧有pol.ice列车员警告着向后站，只不过没有人喊着我的名字向我跑过来，也没有人趴在车窗上冲着我做鬼脸。我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趴小桌子上开始睡觉。
火车到了西安，我就从站台上看到了窈窕的宋婷，我马上透过玻璃向她挥手，这时我才发现她身后跟着一个个子高高的男孩，他用武大郎看西门庆的眼神盯着我看，当然，他算是个加长版的武大郎。宋婷准备上车，那男孩伸手拉住她的包，嘴里仿佛在说着什么，宋婷不耐烦的一甩手，他马上抓住宋婷的手，头马上凑过去，估计是想在我面前示威一样上演《吻别》西安版。这时宋婷一甩手给他一耳光，头也不回的上车了。旁边站的乘警、列车员和乘客都惊呆了。
宋婷气冲冲的坐在了我的旁边，加长版武大郎趴在车窗上对着玻璃哈气，幸好当时是夜里，西安的温度当时也确实不高，所以才让他哈出了一块四四方方的雾气出来。宋婷没有理睬他的动作，而是忽然揽住了我的腰，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细腻的皮肤和我粗糙的皮肤发生着摩擦运动。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坐怀不乱的主，但是宋婷的动作确实让我完全慌乱起来。毕竟窗外有个人虎视眈眈的看着我，窗内有个人无限娇羞的靠着我，我想当年八国联军和义和团就是这般让清go-vern- ment内外交困。
加长版武大郎在雾气上写下了“I LOVE Y”一行字，并且还自作聪明地用一颗心来代替“LOVE”。我听到不远处有个小姑娘喃喃地说：“好浪漫啊！”但是只可惜宋婷不是小姑娘，她见过太多的大疯大郎，自然不会如此轻易被征服。
宋婷在车窗上那颗硕大的心上从中间画上一道裂痕，但是她马上又感觉到如此表达震撼力不够，就在后面加上一个巨大的草书“滚”字，整个句子连起来念就是“I LOVE YOU 滚！” 加长版武大郎的脸变成了苍白色，这时，火车一声长鸣，车开了，他跟着车跑了两步，然后估计自己不可能追得上T字开头的特快，就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看台上，此时如果有夕阳，那么他真的很像西部牛仔。
车一开，宋婷就松开了抱着我的手，然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哥，嘿嘿，让装一下我男朋友你不会介意吧？”我撇撇嘴说：“再抱两个小时我也不介意。”宋婷笑着说：“想得美。”一向八卦并且狗仔的我马上问：“刚才那男的是谁？”宋婷不屑地说：“一网友，刚开始再网上对我说他多么怀念分手了的女朋友，多么怀念已经过去的爱情。当时我刚好和王欣分手，遇到这样的痴情种子当然有些心动了。他约我到西安玩，我当时就想出来散散心，所以就来了。”
宋婷低头喝了一小口水，然后接着说：“可是没想到下午刚到，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忽然对我说喜欢我。虽然你妹妹我天生丽质长得像李嘉欣，但是我最瞧不起这样的男人。”虽然我对她是否长得像李嘉欣表示怀疑，但是不能否认她是个美女。“哥，你知道我就是在你们几个哥们面前才这么大声说话，在别人面前我可是一淑女，但是那天晚饭的时候，他越说越不象话，我终于忍不住把一碗羊肉泡馍送到了他的脸上。但是他的脸皮真厚，这几天我都不理睬他，居然刚才又追到火车站跟我表白，所以我才不得不拿你当挡箭牌。”
深夜，火车快速地向家乡驶去，疲惫的宋婷靠在我的肩膀上跟我讲述她和王欣分手的前因后果，在此我不得不感叹我的兄弟为什么喜欢做这种只有大款才可以做的事情呢？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就是有一天，王欣忽然告诉宋婷说他爱上了宋婷的一个高中同学，也是好朋友。一向大大咧咧的宋婷还笑得把可乐喷了一桌子，直夸王欣幽默感强。但是当王欣的臂膀被宋婷的闺蜜亲热地挎着站在宋婷面前的时候，宋婷没有喷可乐，而是差点儿喷血。
我知道宋婷对这份爱情的重视，她比我们几个都要小两岁，第一份爱情就给了王欣，她曾经以为会白头到老，她也曾经以为会相爱终身。宋婷喃喃地跟我讲述她失恋后的那段日子。她割过脉，不过因为怕疼没有能伤及动脉，她吃了安眠药，不过幸好朋友发现得早，最后她决定要出来散散心，要彻底忘记那个混蛋，所以她来到了西安。
宋婷抬起头，精神萎靡地小声对我说：“哥，男人都是畜生，都是王八蛋。”我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低声劝慰道：“对对，男人都是畜生，都是王八蛋。”这时对面坐的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小姑娘听到我的话笑出声来，宋婷这在醒悟过来，马上说：“我没有骂你，你是哥哥，你不是男人。”对面的小姑娘笑得更欢了，我只得无奈地说：“我还是宁愿你骂我畜生。”
从郑州转车回到小城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冷清的站台上并没有我们设想的鲜花横幅，也没有人头攒动，荒废了我特意挤在队列前面，立志第一个踏出车厢接受欢呼。出站的时候，我不满地对宋婷发牢骚说：“怎么说咱们俩现在也算是咱们学校的知名人物了，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们呢？”宋婷也叹口气说：“是啊，连辆宝马都没有。”
走进阔别半月的校园，没有秋风萧瑟，也没有肃杀凉意，并没有我所料想的暴风雨前的死寂，和我走的时候最大的区别就是垃圾桶全部换上了新颜，难道是因为过几日要处斩我们几个？所以先换几个垃圾桶让我们养养眼？
当走到宿舍楼下的小道时，一向喜欢站在窗边看美女的刘巍发现了我的身影，马上指着我对宿舍里面喊着什么。徐阳光着膀子跳到窗边，手里哐哐地敲着洗脸盆大声叫着：“左边的朋友，你们好吗？右边的朋友，给点掌声。谢谢谢谢，我是刘德华，树上的朋友，你们好吗？现在我要给大家唱首歌来欢迎我们亲爱的球球同学。”然后旁边几个宿舍的哥们都打开窗户，发出巨大的嘘声来烘托气氛。我饶有兴趣地站在楼下，看他会玩出什么花样来。隔壁宿舍的大胖对着徐阳大声喊：“偶像，再脱件衣服吧！”
全身只穿一条短裤的徐阳没有理会，而是展开歌喉大声唱着：“妹妹你坐床头，哥哥我跳上头，恩恩爱爱，床板晃悠悠。”刘巍马上接着：“小妹妹我坐床头，哥哥你在床边走，我俩的情我俩的爱，在床板上荡悠悠荡悠悠。”小路上来来往往的女生都强忍着笑，斜眼偷偷看我，我吓得不敢久留，马上冲进了宿舍楼。
47.
当我接近宿舍的时候，才有了一些荣归故里的气氛，几个兄弟列队排在门口，最前面的徐阳刘巍手里柱着长条凳，用一口流利的港台河南音喊道：“威～～～武～～～～”，看看这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见到包青天可以沉冤得雪。我站在门口犹豫不敢进门，生怕才出虎口又入狼窝。这时吴叶居然穿着西装道貌岸然地走出来，用一口地道的伦敦音说：“MAY I HELP YOU,SIR?快点滚进来！”惊奇的发现这两句话放在一起就是所谓的洋为中用。
宿舍变了，和我走的时候截然不同，当然他们几个没有把宿舍收拾的窗明几净等待着我的归来，而是我愤怒地发现我的床上似乎成了垃圾箱。什么脏衣服臭袜子都在床上安静的躺着，抖抖被子居然还掉出来一块硬硬的馒头差点砸在我的脚面上。我承认我也不是一个爱干净的主儿，但是我从来不会随手把我的脏衣服扔在自己的床上。他们脸不红心不跳地把脏衣服拨到地上，几个人把我按坐在床上，纷纷追问道：“和你前前发展到哪一步了？”“小日子过得不错吧？”“快说说，在床上感觉怎么样？”亲爱的兄弟们，为什么你们不让我去形容一下祖国的名山大川是多么的巍峨秀丽，为什么你们不让我去描述一下成都的小吃是如何的好吃实惠，为什么你们非要逼问我这些庸俗的男女之情呢？可见这还是一群没有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我看着他们几个求知若渴的眼神，我明白今天如果不让他们满足了自己的猎奇心理，他们肯定是不会让我睡觉的。我清了清喉咙，正准备开讲，刘巍忽然喊：“等一下，我去接点儿水洗衣服。”说完就端着水盆跑了出去，我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喊着：“你以为我是录像厅老板啊，说换碟就换碟？”徐阳拍拍我的肩膀说：“不要着急，他会马上过来的，他最近又发明了一种崭新的跨时代的洗衣方法。”
我一向认为刘巍是个极其有想象力的小伙子，如果他能早生个一百多年，那么什么电灯电话留声机就轮不到外国人发明了。刚进宿舍的时候，他洗一件汗衫连洗带揉包括倒洗衣粉用时35秒，被我们称为“刘氏速成法”，当然他洗起来也是大批量的，哪天心情比较好的话，就会找出20多双袜子一起洗。不过一般情况下他的袜子是论只来算的，被他开过包之后的袜子就很难再找到自己丢失的另一半了。后来，经过我们的循循善诱，并且他看到自己洗的衣服从来都不干净，所以幡然省悟，又创造了一种跨时代的崭新的洗衣方法“历史长河洗衣法”。
顾名思义，历史长河是条很悠久的河，刘巍已经凌驾与我们普通人之上，我们用自来水洗衣服，而他是用历史长河的水来洗衣服。每次他会把衣服泡在水盆里，倒上洗衣粉，然后就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少则三五日，多则六七日，当他快没衣服穿的时候，就端着水盆去水房涮上两涮，然后挂在了窗外。暴晒也是一件很有学问的事情，刘巍曾经说：“把衣服晒干，然后收进来，然后再叠起来，放进柜子里，等到穿的时候还要打开柜子，找出衣服，展开衣服。在这个过程中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其实完全可以把过程简化。”说了这句话之后，他在窗外晒的衣服从来不收进屋，等到要穿的时候就直接趴窗户上取下来穿上。到了最后，作为他死party 的我站在楼下，看看窗户边挂的衣服就能猜出刘巍当天的装束。
这个洗衣方法有着自己独特的优势，那就是他曾经把一件深蓝色体恤泡成了天蓝色，刘巍当时兴奋的大喊：“惊喜无处不在。”很多友人会问他下雨怎么办，其实很简单，下雨的话就当作再一次回炉重洗的过程。刘巍很不喜欢他妈妈给他买的一件犹如乖宝宝似的体恤，所以洗了之后挂在窗外整整挂了两年半，被其他宿舍称为是我们宿舍的舍旗在迎风飘扬。唯一的缺点就是我们剩下几个人的晾衣服的铁丝非常少，但是我们坚决不替他收衣服，宁愿去其他宿舍晾晒衣物。
就在我低头啃着徐阳的泡面的时候，刘巍端着洗衣服的盆子进来，然后倒入洗衣粉，紧接着脱去袜子，把脚伸进去开始踩衣服。我看得是目瞪口呆，他抬头看到我吃惊的模样，嘿嘿一笑，扬扬自得地说：“我的这种方法好啊！洗得干净，并且有两个好处，一是打游戏和洗衣服两不误，一般情况下打一盘CS的时间可以洗好一盆体恤，打一盘星际的时间可以洗好一件外套。第二个好处是可以顺便洗脚了。”徐阳在旁边笑着插嘴说：“唯一的坏处就是衣服上总有臭脚的味道。”
刘巍不理睬徐阳的嘲讽，大声对我说：“快点快点，说说你在成都的小日子过的怎么样？跟哥几个讲讲你的风流艳史。”我有气无力的说：“算了，那有什么讲的啊，你随便找本黄色小说看看就可以满足你的兽欲了，用不着我再描述了。”刘巍居然破天荒地没有抗议，而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言之有理。”我是不相信他会如此善良，就像我不相信他对杨小婵仅仅是心存爱慕不求亲热一样。他果然在洗衣盆里站起来，从自己的枕头下面掏出一本被翻成土黄色的小书扔给徐阳，说：“来，你来激情朗诵一篇，记得把里面的男主角的名字改成球球，把女主角改成前前。”徐阳还没开始念，就先学两声叫床的声音，不得不说徐阳在配音方面很有塑造的前途。
我怎么能让自己的一世英名被他们如此践踏，我伸手把黄色小书从徐阳手里夺回来，怒斥道：“你一个大学生怎么能看这种书籍呢？它会腐蚀你的革命意志。没收了！”然后我把小书压在了自己的枕头下面，引起兄弟们一片嘘声。我小声说：“我跟前前分手了！”
宿舍里一片死寂，忽然刘巍的脚丫子大幅度的踩压着衣服，溅起水花一朵朵，他笑着说：“幽默，真幽默。我们不相信，看你现在瘦成这个鬼样，都快成骷髅了，肯定是在那边纵欲过度。”我苦笑，没搭理他。一向忠厚善良的李海滨看出我表情的不对劲，轻声问道：“真的？”我点了点头。刘巍也不说话了，短暂的沉默之后，我勉强挤出笑容说：“哥几个怎么搞得跟我光荣了一样呢？不就是失恋吗？”刘巍居然善解人意地拍拍我说：“走，一起喝酒去，我请客。”
校门外小饭馆里，我们六个人围成一桌，桌子旁放着一堆空瓶，几个人脸蛋红似火，但是照样大着舌头喊着“我没喝醉，谁敢跟我拼？”徐阳详细地向我描述着学校学生处处长看到旷课记录后暴跳如雷的样子。我忽然冷静地看着他说：“好像我们旷课的时候你小子也没有去上，为什么有我和刘巍，却没有你？”喝多了正趴在桌子上的刘巍忽然诈尸一样坐起来，瞪着血红的眼睛盯着徐阳，含糊不清地说：“对对，我怎么一直没想到呢？我在宿舍打游戏的时候你还在旁边看着，有时我去上课的时候你小子还去和柳亚一起出去玩呢。为什么没有你？”
徐阳嘿嘿一笑说：“我干姥姥是咱学校工会的主席，所以没有我。”几个兄弟一听，都大声喊着：“打倒狗腿子！揪出革命队伍中的一切反动分子。”刘巍抄起一个空啤酒瓶做势要砸过去，徐阳马上站起来做对party宣誓状，“我，徐阳，其实是安插在敌人阵营中的卧底，我向毛主席保证我忠于party忠于人民忠于各位兄弟特别是今天晚上请客的刘巍和已经失恋的球球。”我们都大声起哄着“光保证不行，喝瓶啤酒喝瓶啤酒。”徐阳一看躲不过去，拿起一瓶啤酒就跟灌自来水一样喝了下去。刘巍大惊失色，“完了，这小子早就想喝酒了，他酒量这么好。我们应该让他喝开水。”
这时徐阳忽然神秘地把脑袋伸过来，一脸纯情地问：“球球，你们真分手了？”我点了点头，正准备把当时的气氛往凄美的方向引导，徐阳忽然又接着问：“人家情侣一分手就会发现女孩怀了男孩的孩子，你说过几年如果你教书之后，忽然发现自己的一个学生跟自己长得一样龌龊，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然后你去做DNA检测，发现正是自己的亲生子怎么办？”我用崇拜的眼神盯着他，刘巍在一旁一边吃花生米，一边说：“球球，别理他，他古龙小说重温完毕，最近正在重温琼瑶阿姨的言情故事呢。问句正经的，你回来的时候，你们俩在站台上吻别了吗？”我摇了摇头说：“没有，当时她没有去送我。”刘巍长出了一口气说：“幸好没有，我看那些言情剧里，一到吻别的时候，女的肯定会把男人的舌头给咬下来。你说你这么灵巧的舌头要是被咬下来了，那你以后怎么哄小妹妹开心啊！只不过要是那样的话，我想咱们的妇女同胞一定载歌载舞来庆祝。”我的冷汗出来了，甚至忽然觉得舌根有点儿疼。
李海滨忽然神秘地说：“兄弟们，你们恐怕不晓得吧？咱们的吴叶最近找到一个老乡，那女孩对他肯定有意思。”本来喝了点酒就有些红脸的吴叶一听这话，本来白里透红的脸蛋刷的一下全红了。我们兴高采烈地起哄，我揽着吴叶的脖子说：“哥们，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发情呢？她长什么样，给哥们形容一下。”吴叶想了半天才小声地说：“1米69，长发披肩。”说完就左顾右盼起来，我厉声问道：“没有了？”他点点头，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说：“这叫什么形容？把咱们宿舍的拖把倒过来也符合你的描述，身高1米69，长发披肩。我们要的是细节细节，例如三围啊，怎么认识的啊，你们两个人都GO了哪里 DO了什么是不是UP了她之类的问题才是我们所关心的。”吴叶他坚决不再开口，因为我也知道他不怎么爱说话的内向的性格，所以也就没好意思再逼问他。
我们六个人喝完酒，互相揽着旁边人的脖子，并排走在校园的小路上，把一条小路占满了，并且一起大声唱着《打靶归来》，“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风展红旗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前面行走的一对对依偎在一起的情侣们听到我们的哥们，纷纷让开道路，我们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都大声的吹着口哨，看着女孩慌乱的表情，大笑而去。
当我上完厕所晕晕乎乎回到宿舍，一进屋就发现刘巍正站在自己的上铺，把手伸向天花板上正在发出橘黄色光线的灯泡。我大喝一声，“干什么呢？电灯开关不在这里。”刘巍没有理睬我，而是自言自语道：“小婵，我喜欢你，我为你去摘星星都可以。”我和徐阳一起跳上他的床，把他按倒在被子上，毕竟万一他要是被电着，那么“物理系学生拧灯泡被电”这样的事情实在太丢我们的脸。刘巍躺在床上没有反抗，而是不停地说：“小婵，你来吧，小婵，你来吧。”我们二人跳下床，徐阳愤愤地说： “真是花痴一个，真想找个女色狼玷污了他！”
第二天清早我一睁眼就看到刘巍正瞪着迷惘的小眼睛看着我，我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刘巍拍拍我说：“球球，你已经很久没上课了。快点去班里一趟吧。”此时的我因为昨晚喝酒不少而头疼欲裂，我摆摆手说：“今天不去了，你找个人帮我点名吧。”刘巍想了想说：“那好吧，你昨天坐火车估计也够累的，我就找隔壁的乔帮你答到吧。”我没理睬他，已经昏昏睡去。
再次醒来，宿舍里的兄弟们已经都回来了。几个人都看着我，满脸笑意，我拿出镜子一照，虽然头发像鸡窝，脸上像挖煤的，但是整体来说还是体现了一些沧桑之美。我放下镜子，好奇地问：“怎么了？你们笑什么？海滨你说。”李海滨一向是个老实人，他就详细地告诉我了课堂上的一幕。
教《计算机基础》的高老头站在讲台上开始点名，当点到我的名字的时候，李海滨、吴叶、徐阳和乔四个人一起答了声“到”，一瞬间教室里先是寂静，然后爆发出巨大的笑声。高老头气得浑身发抖，说：“以前次次点名都不到，现在点一次名四个人答应。岂有此理！”高老头拂袖而去。
我听到这里，脑袋里成了空白，心想这次肯定要被抓典型了，有可能后来居上从季军向冠军冲刺。徐阳拍着我的肩膀说：“节哀顺便！以前你不在宿舍的时候，我们几个都商量着哪天谁帮你答到。你昨天回来了，今天我们早上走的时候以为你会去上课，点名的时候一看你不在，我们几个不约而同的决定为了兄弟两肋插刀。”我有气无力的说：“谢谢大伙了，谢谢大伙往我两肋上插了八刀。”
不过我想冠军还是与我无缘，因为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刻，我们班旷课排名第一的那个篮球队小帅哥依然不见身影，我上次见到他还是在两个月前的网吧里，当时他正在一个网络游戏里奋战，昔日在球场上生龙活虎的他萎靡地坐在电脑前，显示器旁放着几盒吃过的方便面。徐阳走上去拍拍他的肩膀说：“还玩啊，晚上打篮球去不去？”小帅哥有气无力地回答：“我现在也就能拍拍乒乓球。”当我们走的时候，给他留下了半瓶可乐和一包薯片。
我想他暂时还不会出现在校园里，因为他曾经在电话里跟徐阳说：“全校旷课第一这样的荣誉对我没有吸引力，我想做的是服务器第一。”我想他在游戏里的表现肯定是和学校截然不同的，说不定拿个“服务器全勤奖”都没有问题。
48.
中午时分，团支书就焦急地跑到我们宿舍说：“球球，刘巍，你们两个准备一下，下午三点学生处主任要见你们。”我和刘巍互相看了对方一样，用眼神交流了坚决要死不屈服的会见原则。
下午两点的时候，正在睡午觉的我被刘巍叫了起来，他手里拿着一件红色体恤和一件白色体恤问我：“球球，你看我穿哪件衣服比较好看？”我苦笑道：“知道的人明白你是去见学生处处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丈母娘家吃饭呢。”他抄起体恤摔了我一下，不耐烦地说：“快说快说，到底哪件合适？我还要去洗头洗澡给主任留下个好印象呢。”我从牙缝里小声挤出“叛徒”两个字，然后语重心长地说：“当然穿白的啦。你看看西班牙那些斗牛，一看到红色就拼命撞上来，红色容易让人激动，主任一激动我们几个人的小命还在吗？”刘巍点头称是，然后又不放心地问：“你不会玩我吧？”我一边揭开毯子以示清白，一边怒斥道：“我也要跟你一起去见主任，难不成我还要害自己？”刘巍这才屁颠屁颠地端着盆子跑去洗脸，我拿着镜子端详着自己一脸纯真的脸颊，黯然伤神说：“难道我真的那么不能让人相信吗？”
在学生处办公室门外，我们顺利会师，我见到了王欣还有其他几个已经很久没有露面的同志，我们都默默的看着，眼神里散发出要和一切反动派做斗争的坚定信念。暴躁的王欣小声说：“我要是回去知道咱们班谁是奸细，看我怎么收拾他。”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不能打击报复，革命也不是打打杀杀。我们要用智商玩死他。”旁边的几个人一致认为我的表情很奸诈，一致认为岳飞是被我玩死的。只不过就连这个生死存亡的时刻，旷课冠军，那个篮球队的小帅哥依然没有来。几年后，我听到了一则冷笑话“有一个躲猫猫社团，他们的团长至今还没有找到”时，忽然发觉和我们的旷课冠军有异曲同工之妙。除了我们一个班的七个人之外，全校旷课的第八名是中文系的一个挺腼腆的男生，看来人不可貌像，第九名是计算机系的，也是我在校足球队的队友吴强，第十名居然是个看起来很文静的女孩子，带着甜美的笑容回答着徐阳的搭讪。我胳膊搭在刘巍肩膀上小声说：“这看起来明明是个老师心目中的乖宝宝形象，怎么可能会是旷课前十名呢？”正在我表示疑惑的时候，一股莫名其妙的冷风把她上身穿的娃娃衫袖子吹了起来，忽然我和刘巍都看到了她白藕般的胳膊上刻着青色的硕大的“爱情”两个字，我和刘巍面面相觑，正在和她搭讪的徐阳也看到了刺青，自觉的向我们这边移动了两步。
这时一脸严厉的学生处处长走出来，看着我们几个，皮笑肉不笑地说：“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咱们学校的旷课精英都来了。”刘巍在我身后嘟囔了一句，“第一名还没有来呢。”我用胳膊碰了他一下，用眼神告诫他一定要在表情上体现出自己渴望进步渴望组织追悔少不更事的岁月。如果说形容神探都是用鹰一样的眼神来观察犯罪分子的时候，处长正用他雕一样的眼神来一个个观察着我们，然后忽然说：“你们中间的第一三五七九名先跟我进来。”这打破了我们原先的迎敌部署，我们以为会前三名后七名这样分开训斥，但是没有想到学哲学出身的他居然玩了一个等差数列。
走进处长并不豪华的办公室，他坐在转椅上看着我们忽然说：“怎么就你们四个进来了？还差一个呢？”第五名刘巍和第七名宋婷包括第九名足球队的哥们都用盼望救世主的眼神看着我，我这才明白过来，第三名的我已经成了这几个人的领袖。
我小声说：“第一名他没来。”处长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大声说：“岂有此理，我做了这么多年学生工作，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学生，都快把他开除出校了居然还不见人影。”一向不怎么会说话的刘巍忽然开口了，“是的，老师，我们知道他那样做不对，所以我们几个一听说您下午要见我们，一早就等在这里了。”我实在没有想到刘巍居然在处长仅仅拍了下桌子的情况下就招了，并且还坚决地同冠军篮球队小帅哥划清了界限。我在心底暗暗叫了一声好。
处长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你们几个来了也不是没有问题，你们看看你们的记录。这学期一共才多少节课？邱秋你旷课168节，刘巍你旷课135节，宋婷你一个女孩家居然也旷课126节，还有你吴强也旷课了109节，你说说你们过来还是上学的吗？”吴强显然不能理解我们的“以退为进”的战术，居然选择了“负隅顽抗”这样并不高明的方法。他对处长说：“处长，我觉得我逃课应该没有那么多！”处长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挑战自己的权威，再次拍了一下异常坚固的实木办公桌，大声说：“没那么多？难道我们还冤枉你不可？逃课一节也不行！”吴强继续顶撞说：“逃课一节怎么能和一百节一样呢？如果一大锅汤里只煮一粒绿豆，那么我们能把这汤叫做清热绿豆消暑汤吗？”
吴强的比喻让我们都为之一愣，特别是处长显然更无法理解如此高难度的比喻，不过我知道吴强中午一定喝了食堂五号窗口的绿豆汤。处长脸色都有些绿，什么也没说，终于知道拿本书来摔到桌子上了。我们几个人低着头没敢说话，有点儿自知之明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说话，要在表情上体现出自己痛不欲生希望痛改前非的愿望来。
处长见我们几个都没有说话，似乎满意于自己的威风凛凛，然后指着墙角的一块背朝我们的小黑板说：“你们说改怎么处罚你们吧？至少全校通报批评是少不了的，至于记不记入档案要看你们的悔改情况，并且你们几个人的家长都要过来一趟，我要让你们的家长知道一下自己的孩子都在学校干什么了。”他说完端起明晃晃的茶杯抿了一小口，把茶叶又吐了进去。
我听到身后一直低着头的宋婷发出轻微的抽鼻子的声音，我知道她快哭了。处长又用他雕一样的眼神在我们几个人身上晃来晃去，他一定特得意这么几个全校的刺头被他的淫威所屈服。宋婷依然在身后抽鼻子，依然没有哭，然后她趁处长喝茶的时候小声说：“我哭不出来。”我一咬牙，狠狠地在她的脚面上踩了一脚，她果然哇哇大哭起来，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让正在喝茶的处长呛得咳嗽起来。
处长居然体贴地拿出纸巾走过来递给宋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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