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凌的《梦的故事》4 印尼直葛中华学校建立于一九零六年,直到一九六六年因印尼局势变化而关闭,它整整存在了六十年,一个甲子。清朝末年,在康有为、梁启超的维新变法的冲击下,清政府主张新学,曾派和康有为一起“公车上书”的岭南名士刘士骥等到南洋鼓吹新学,推动华侨组织团结救国。在这个风潮的影响下,南洋华侨中的有识之士纷纷开始办学,直葛中华学校由此而生。直葛中华建立之后,历经各种艰难和磨难。特别是在日本统治时期,学校一度关闭,后又改为日式学校。直到一九四五年日本投降之后才有重新恢复。在这些年里,几代老华侨们,为了宣传中华文化呕心沥血地办着学堂,培养着一代又一代的华人子女。我外公就是这些人之一。他从一九三六年就在学校里当董事,五十年代,又一直在学校里担任管理工作。在外公的影响下,我的妈妈和她的姐妹们不仅在印尼学校和荷兰学校接受教育,也就读于直葛中华学校。 新中国成立后,学校一些进步学生骨干和进步老师则积极向学生传播新中国的信息,包括新中国的建设成就、新中国在国际上的影响、共产党和人民政府对侨胞的关心等等。在他们的影响下,好些学生心向新中国。还在一九五零年,因贴有五星红旗的学生板报被撕事件举行了学潮。也是在他们的影响下,一九五一年也正好赶上妈妈中学毕业,于是,妈妈和其他七八位同学一起成为直葛中华学校的第一批回国的学生。 下面这张照片是慑于一九五一年六月二十七日。这是妈妈离开母校,离开父母前的照片。 这两张照片间隔十五天,跨越了一个大洋,穿越了两个世界。 妈妈不止一次地讲过他们漂洋过海的经历。那一群十七八岁的青年们,在一些学生骨干和进步老师的带领下,经过几天几夜不间断的航行,客轮好不容易来到香港,但当局不让登陆,只好经深圳直到广州。我从小就认识的一位姓陈的叔叔。每次妈妈他们聚会,都会讲起他的事。陈叔叔是家里的独子。当时他的家里相当富裕。本来家里是要送他去英国深造,而且还给他和另外一位华商的女儿定了亲。可他却在同学们的帮助下,偷偷地从家里跑了出来,藏在船的底舱,躲过了家人的找寻,义无反顾地离开了父母,竟然都没有和他的父母告别。一走就是三十多年。一走就是天人两别。待他在七十年代去香港探亲时,他的妈妈已经过世了。陈叔叔后来移居香港,陪他的老父亲以尽最后的孝道。 照片上的妈妈是那样的年轻,风华正茂。可是又有多少次妈妈梦回故里,梦回父母的怀抱。记得我当年离开妈妈赴美时,妈妈在我的行李箱里放了两块萨莉布。那是妈妈从印尼带回国,一直压在箱底。我到美国后,把这两块布拼成床单。睡在这萨莉布上,就如同睡在妈妈的怀里,梦绕在妈妈的身边。而这漫漫的四十年间,妈妈的梦又是什么样的呢? 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大批的印尼归侨回国,同时也带回来了大批的印尼歌曲。《宝贝》、《星星索》、《梭罗河》、《哎哟,妈妈》等歌曲是脍炙人口,流传非常广。陈蓉蓉,朱逢博,刘淑芳等更是把这些歌曲唱到了巅峰。 这首《父亲》知道的人就很少了。我在妈妈留下的一本印尼直葛华侨编辑的一本小册子上发现了这首歌,妈妈在上面勾勾划划,圈圈点点,“我心中渴望见到你, 爸爸呀,歌声献给你”,这便是妈妈心中的歌,梦中的曲了。 寒凌(写于2013年四月五日,清明) (我想说禁止转贴,可是谁能阻止呢。要转,请标明出处) |